自安西和夏静那挂着“江湖郎中”匾额的小楼出来,海嘲驱车送忘月回家。
“他们是我少时的朋友,经历过很多波折,几近绝望。不过他们终于没有放开对方的手,还是走到了一起。安西现在从医,而小静则在政府部门里担任顾问,生活平静幸福。”海嘲目视前方,仿佛自言自语。
可是忘月知道,这些话,都是他对她的开解和安慰。
“我没事,海嘲。只是这样的夜里,碰见故人,难免回忆如水,潮涌而至。”
“好的回忆,多多益善;不好的,你索性当我是垃圾桶,都倒在我这里,从此扔掉。”海嘲把忘月送回住处,在忘月下车的时候,蓦地拉住忘月的手腕,将一张银黑色卡片塞进忘月手心里,然后合拢忘月的手指。“寂寞伤心也好,开心快乐也好,记得你不是一个人,总有我,愿意分担分享。”
忘月深深看了海嘲一眼,微微点头,上楼去了。
海嘲注视着忘月的身影消失在公寓厚重的大门里,才发动引擎,驱车回海燃园。
回到海燃园,晚宴已经散了,园子里的仆佣内侍正在清理打扫宴会厅。
管家全叔看见海嘲回来,笑容里带着一些探询意味。
“四少回来了?玩得可开心?”
海嘲挑眉瞪眼,想了想,又把挑起的眉舒展开来。
“死小七呢?我有事问他。”
“七少已经回房间休息了。”全叔笑眯眯地指了指楼上。“四少也早点歇息罢。”
“我上楼去了。”海嘲抛下一句,便一步两格楼梯地跑上二楼。
经过任七卧室门前,海嘲停下脚步,抬手准备敲门,犹豫片刻,却还是没有。
自从小七受了神经毒剂的侵害,虽然救回来了,但总是容易觉得困乏,既然休息了,他不想把他吵醒。
罢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是四哥吗?进来罢。”门内,却传来任七轻缓的嗓音。
“你成精了,你?”海嘲推开门,走进去。
室内亮着灯,任七斜躺在**,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杂志。
“你早就知道?”海嘲开门见山。
“是,我早就知道。”任七也大方承认,毫不闪躲。
“为什么不告诉我?”海嘲一屁股坐在任七床侧,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替任七推拿双腿股二头肌。
“这种事,由本人告诉你,会更好一些。四哥你藏不住心事,如果你知道了沈小姐的过去,你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在态度上有所转变。她是太心细如发的女子,不会觉察不到。”任七直视自己兄长的眼睛。“如果她自己告诉你,就说明她已经开始相信你,你离你所希望的关系,就越近。”
“我希望什么关系了!?”海嘲脸上颜色微赧,这个死小七,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四哥,你想什么。”任七微笑,唉,他们任家的孩子,在感情上,恁地迟钝。他自己,也不例外呵。
“先不管这个!我问你,那个姓程的家伙,是你故意邀请来的,对不对?”海嘲挥了挥手,把那些暂无答案的事且先扔开。
“是。”任七又一次,爽快无比地承认,他便是始作俑者。
“很好。”海嘲狭长微挑的眼淡淡眯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问,“那么你一定有那家伙的详细资料喽?”
“没错,我有。”任七笑吟吟地,等着自己的兄长接下来要说的话。
“把那家伙的资料悉数给我,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海嘲大手一伸。
“那么,加油,四哥。”任七自枕头下摸出一个文件夹,交到海嘲手里,眼角眉梢都是浅淡温煦的笑。
“你给我好好休息,我自己的事,接下来由我自己解决。”海嘲轻拍任七的肩膀。这个肩膀上,挑了太多责任,是该卸下来一部分了。
“好。”任七听话地,闭上眼睛。
海嘲走出任七的卧室,垂睫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夹,眼里掠过冷利肃杀的寒芒。
次日上班,忘月在休息时间被文小姐逮住。
“沈小姐,你昨天怎么就自己先走了呢?”文小姐有些埋怨地,轻声问。
“怎么,你玩得不开心?”忘月轻点文小姐右颊上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