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青花瓷碗里盛着温热的酒酿小圆子,上头漂浮着几缕桂花,香气芬芳,诱人食欲。
忘月倏忽觉得饿,埋头将一碗酒酿圆子吃个精光。
海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朋友叙完了旧,看见忘月吃得如此香甜,便轻轻地,把属于自己的那一碗,也推到忘月跟前。
忘月看见那小小一碗的圆子,不知恁地,眼眶微微发热。
“海嘲叔叔!海嘲叔叔!”有小男孩欢天喜地奔过来,也不管大人在座,一把拽过海嘲的手,“我的系统崩溃了啊,你要救救我的小笔。”
海嘲摇头失笑,向忘月轻一颌首。
“忘月,你随便坐一会儿,我去救他的电脑。”
“恩。”忘月低低应声,以掩饰自己淡淡的鼻音。
“哎呀,真不好意思,那是我们的儿子天天,他最近沉迷骇客游戏,系统时常濒临崩溃。”少妇笑得极恬雅,“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我先生,安西,我是夏静。
“沈忘月。“忘月压抑下那直冲鼻骨的酸意,也微笑着自我介绍。
夏静温朗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流光,与瘦高的安西交换了一下只有他们才能明白的眼神。
沈忘月呵,那个传说里的女子。
“我去看看天天的终极破坏力有多强,要劳动小北出手相救。”安西向妻子和忘月点点头,笃悠悠踱进里间去了。
留下忘月和夏静。
忘月再迟钝,也明白这是要留下她们单独说话。
夏静嘴角的笑纹始终恬静如水。
“沈小姐一看便知道是聪明人,我也不同你转弯抹角,让我们有话直说。”
忘月端坐在沙发里。“我洗耳恭听。”
“这话,就我们两人知道,即使海嘲以后问起来,我也会矢口否认。”夏静温柔的笑容后却是犀利的眼神。
“我明白。”忘月突然觉得,这个温雅的少妇,决不是一个寻常女子。
“小北,安西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不是亲兄弟姐妹,却胜似亲人。我们都出生在穷街陋巷,想要每日温饱,就要不择手段。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人在那种景况里,实在并不比野兽文明多少。后来小北被任家收养,渐渐有能力接济过去的朋友,可惜,却大半都走上不归路,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夏静声音低沉,语调徐缓,即使如此,忘月也从中听出了当时的惊心动魄,挣扎谋生来。
“只有安西和我,比较幸运,能摆脱过往那段决不令人愉快的历史,在小北的帮助下,才有了今天安稳平和的生活。”夏静的眼光柔和下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沈小姐的同情,而是想告诉你,如果不是小北把你放在心里,把你当成可以信任的人,他不会夤夜带你上来,只为了让我们看看你。而你,如果不喜欢小北,我希望你尽早退出他的生命。”
说到这里时,夏静眼里是忘月不会错认的,冷酷肃杀的利芒,象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射入忘月的眼睛里。
忘月却笑了。
“海嘲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福。”
“咦,在说什么,这么严肃?”这时安西和海嘲并肩走了出来,看见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安西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在向夏小姐请教,怎样才能做出这样好吃的酒酿小圆子,让人连吃两碗也不过瘾。”忘月清朗地笑,脸上不露一点痕迹。
“你若是喜欢吃,我以后经常带你来。”海嘲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话音方落,安西和夏静已经交换了一个眼神。
海嘲,已经太喜欢这个女子了呵。
反倒是忘月,俏皮地抿了抿唇。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至要紧是让我再吃一碗。”
“真这样好吃?那我也要吃一碗,才不枉此行。”海嘲过来,坐在忘月身边。
夏静突然,无法直面一脸开心颜色的海嘲,不自觉站起身,回避海嘲的笑脸。
“我去给你们盛去。”
她这样做,究竟是帮了海嘲,还是害了海嘲?
她突然,万分不确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