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他,恩已断,情已绝。
程功脸上的苦笑又深一重。
“青青,我知道我当年伤你甚深,我也不求你原谅,可是,看在我们曾经相爱、夫妻一场的份上,请你和我一起回家去看看妈妈。”
妈妈?忘月瞥了程功一眼,那个永远对她充满莫明敌意的妇人?
“妈妈近年身体不是最好,一直想看我结婚生子,可是,所有我带回家的女伴,她都不喜欢。她一直说,始终还是青青好。青青,你就当是满足一位老人最后的心愿。”
始终还是青青好?!
忘月听了,直想冷笑。
是啊,的确始终还是青青好,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离开的时候,都孑然一身,不取分文。还有哪个女孩子,肯忍让到这种地步?
自然是青青最好。
“有些事,是不能回头的,程功。令尊和你,想必不会不懂。即使忘不了,也请放下。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忘不了,可是,她要放下。她没有一个又一个三年,背负过去那些沉痛难当的回忆,一辈子孤独前行。
忘月暗暗深吸一口气,准备绕过眼前这个带给她终生恶魇的男人。
“青请,我已经改过,请给我一次机会。”程功突然直身,趋前一步,伸手拦住忘月。
忘月正想翻脸,耳边却听见海嘲爽朗的声音。
“忘月,碰见朋友了么?”
忘月紧绷的神经,倏忽便放松了。
海嘲穿着黑色中长皮衣,黑色毛料手工订制长裤,却怪异地踩着一双登山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渐渐接近程功的法拉利跑车。
不知道为什么,忘月本能地意识到,海嘲凶巴巴的表情下掩藏着抑而不发的、紧绷的愤怒。
程功则往后退了退,慎戒地看着海嘲的手象抚摩情人般延着法拉利跑车流线的车身轻轻抚摸。
出人意料的,海嘲并没有对程功的法拉利跑车做出任何破坏性的举动,只是绕过车头,走到忘月身边,握住忘月隐隐颤抖的手,紧紧扣在掌心里。
“程律师想必收入颇丰,不然怎买得起一辆市价四百万的法拉利跑车,还这样堂皇招摇地开上路。本埠的路况不是最理想,真是可惜了这样一辆好车。”
忘月几乎失笑。海嘲这话,褒贬掺杂,让人怎么回答都不对。想到本城道路交通之拥堵,性能再好的车也只能开四十码以下,乌龟一样缓缓挪行的场面,忘月也替这辆有战神之姿的法拉利跑车觉得可惜。
“不好意思,程先生,我约了忘月,先走一步了。”海嘲冷淡地朝程功微点了一下头,就拉着忘月的手,往前面他停车的地方去了。
忘月走在海嘲身边,倍觉安全,是以只管前行。
忘月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程功眼睛里,迸射出的,狼一样阴狠刻毒的目光。
只有海嘲,在忘月看不见的角度,眼中凛冽的寒光大炽,又蓦然散逸无踪。
海嘲把忘月带到一间位处黄金地段的俱乐部门前。
忘月看着门前那块并不刻意引人注目,极之朴素的门牌,十分好奇里面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谋杀时间俱乐部。
这是本埠顶顶有名的娱乐场所,私人会馆,绝大部分楼面都不对外开放,能升到九楼未来时间,一直是名流富豪引以为傲的地位象征。
忘月一直有所耳闻,却无缘亲历其中。
看见忘月脸上向往的表情,海嘲笑了。
他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不是吗?
“来罢,我带你进去。”海嘲一直紧拉着忘月的手不放,似怕他一松手,忘月就会象取回羽衣的天女一样,飞回天上的宫阙去。
海嘲牵着忘月的手一路走进去,虽然颇碰见几个忘月叫得出名字,在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眼里也都对海嘲牵着的忘月充满了好奇,却都很克制地,并不上来打探,只是笑眯眯地以眼神示意,任四少爷,改天一定好好拷问你。
海嘲俱回以“懒得理你”的超拽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