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并非不好,只是,他不是她的那杯茶。
仅此而已。
送走叶仰尘,忘月没有了画画的心情,索性坐在花架下看着风景发呆。
只是这呆,也没能发多久。
“沈小姐,地方检察院的王检察官想见您。”还是刚才的那个皮肤黝黑线条刚硬的内侍近来禀报。
地方检查院?忘月久矣不同控方接触,心间不免一动。
“能帮我们安排一间会客室吗?”
“当然,沈小姐请。”侍卫沉稳点头,把忘月引至一间会客室,转身出去。隔了没多久,又领了一位中年男子进来。
“王检。”忘月不是很意外,会看见故人。曾经,在她还是林青的时候,经常和这位王检察官在庭上唇枪舌剑。虽然互有输赢,但在忘月而言,这位刚正不阿的检察官,有半师之谊。当年如果不是王检察官意外在医院里发现她被程功虐待毒打得不成人形,义愤填膺地替她联系了受虐妇女扶助部门,她现在,恐怕已经化成一抔黄土了罢?
“林律师——啊——现在应该叫你‘沈律师’了。”王检察官笑呵呵地上前与忘月握手。
忘月也忍不住笑起来,的确,有些怪异。
“好了,叙旧的事,先放一放,让我们开门见山。”王检察官与忘月落座,并不浪费口舌,即刻转入正题。
忘月也正襟危坐,关乎公事,她始终胸中有满腔热情。
“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去见程功一面。”王检察官慢慢说。当年忘月和程功之间的恩怨纠葛,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明白今天他提出来的,是不情之请。
“为什么?”忘月不得不问。她不懂,事到如今,程功要求见她,还有什么意义?
“程功愿意转做控方的污点证人,但条件是他要先见你一面。”王检察官也很意外程功有那么多条件可以谈,却只是要求见一个早已经同他恩断义决的前妻,实在叫人费解。
“如果我不肯,会有什么后果?”
“他手里掌握着很多对辩方不利的证据,少了他的证词,检方的胜率会降低,官司打起来可能迁延多年。”
忘月沉吟。去,亦或不去?深心里,忘月并不想再见程功这个人。然则于公,忘月却希望能帮助司法部门早日结案。
就在忘月犹豫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人推开,海嘲大步走了进来,步履如风,带得衣袂猎猎。
“我陪你去。”海嘲走到忘月的身后,一手按在了忘月肩头。
忘月微微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这个仿佛战神般,保护自己,守卫自己的男子,稍早的犹豫迟疑,尽数被她放下。
如果,她的人生,还有什么黑暗而沉重的包袱,久远而不堪的痛苦,就让他陪着她,由她亲手终结罢。
微笑,握住海嘲在她肩头的手,勇敢地直面王检察官。
“好,我们去见他。”
由王检察官一手安排,多次换乘不同交通工具,最终搭乘直升飞机,忘月由海嘲陪同,来到一处有证人保护小组重重把守的半山别墅。
海嘲的浓眉一路上都淡淡锁紧。这样一个人渣,就因为肯转做控方污点证人,不但能逃过一死,还得到了严密的保护,不可谓不讽刺。这个世界,即使是法律,有时也存在着一些真空地带。正义与罪恶之间,还是有着许多的灰色,不是法理道德能够惩处的。
进入别墅内,有专人上前用扫描仪器在忘月和海嘲前胸后背四肢扫了扫,确定没有携带违禁物品如武器等,才放他们往更里头去。
终于,停在一扇门前。
“你准备好了吗,忘月?”王检察官低声询问。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看见忘月再和里面的那个男人碰面。
忘月握紧了海嘲的手,轻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王检察官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间精致明朗风格简约的卧室,近门处有两个身着黑色西服的WPU(保护证人组)警惕地注视着忘月一行。
“程先生,你想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王检察官朝卧室内朗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