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争取到更好的职业前景,在夜校继续进修,母亲不断唠叨:工作了也没看见你赚一分钱,都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我从国企跳槽到私企,母亲天天埋怨:‘国企待遇多好,为什么要去私企?老板说裁员就裁员,一点保障也无。’我交男朋友,母亲大为嫌弃:又矮又胖,既没车也没房,这种人有什么好?”求助者痛苦不已,“我不完美,但是难道她就看不到我的努力吗?”
那场心理咨询疏导以失败告终,求助者的母亲完全不能理解女儿的感受,在节目录制现场仍然对女儿的一举一动大加指责,认为自己对女儿遭受的痛苦没有一点责任。
远兮在那一刻深深认识到,并不是所有父母都能坦然面对孩子并不能达到他们理想中的状态这一事实。
远兮庆幸,自己有开明又通情达理的父母。
父亲去上班,家中阒无人声,远兮打开音响,格里高利合唱团优美清澈的男声在室内流淌,幽回旷远的旋律回**在耳边,远兮心静神宁。吃过早饭,操起扫帚将房间打扫一遍,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等她将家中所有玻璃擦得光可鉴人,时间已近正午。远兮出了一身薄汗,手握玻璃刷,另一只手掐腰站在阳台上,满意地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感慨:“难怪家政阿姨收费不菲……”
她话音未落,信手搁在阳台花架上的手机铃声响起,远兮摸过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接听。
电话彼端是毕业后虽然偶有联系,但已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当初正是她拖着远兮一起报名参加校园主持人大赛。
“大主持人!我麦樱子!”老同学麦樱子多年因工作需要养成的播音腔透过听筒传来,中气十足。
“嘿,麦子!”远兮从阳台走向客厅,“最近可好?”
“我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老样子,混资历。”麦樱子闭口不谈自己,反问远兮,“你呢?一个人在家?千万别憋出个好歹来!来来来,出来吃饭!”
远兮轻笑:“这么快就传开了?”
麦樱子并不否认:“咱们圈子就这么大,你们上级做事本来也没打算遮掩,可不是这么快就传开了!”
远兮哑然,这是拿她当反面典型宣传了啊……那头麦樱子竹筒倒豆子似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远兮你说是不是?你来吃饭,我替你参详参详,看看能不能替你打点关系,重新上岗。”
“谢谢你,麦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远兮婉拒,“事已至此,我想给自己点时间,看看书,充充电。”
“郁远兮……”麦樱子几乎在那头顿足,“你怎么……这么倔?!”
远兮只管微笑,假装听不懂她的潜台词:“我要是不倔,哪里还会丢工作?”
“算了!我不管你了!”麦樱子泄气,“反正大主持人你也看不上我们网络电台主播的饭局。”
“等我这边一切稳定下来,我们再约。”远兮诚心诚意。
“随便你!”麦樱子负气挂断电话,对坐在她身边的几个网络电台广告商和同事赔笑,“大主持人摆架子,不肯来。”
“人家电视台的主持人,架子大,哪儿像我们麦姐如此平易近人!”众人连声开解。
麦樱子饭局上众人的谈论,远兮自然是不晓得的,她有太多事要做。
晚上吃过饭,远兮拎着厨余垃圾,和父亲下楼,将垃圾扔进小区新建好的分类垃圾站,然后父女二人散步到两条街外的拳房。
一路上遇见不少同样饭后出来夜走的小区居民。
“郁师傅,陶老师不在家,和女儿一起散步啊?”
“哦哟!今朝是小郁陪老郁出来啊?稀奇的!”
“宝宝,你不是想和郁姐姐合影吗?快去快去!”
远兮眼见父亲走出两条横马路,仍能遇到认识他的老先生,忍不住好奇:“爸,这附近还有不认识你的人吗?”
郁侑庭想一想:“可能有几户新住户还不认识我。”
“您这算不算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远兮微微侧头,笑问。
郁爸爸三十年前退伍,服从组织安排,到街道办事处任干事,负责治安保卫工作。亲历所处社区由20世纪60年代所建四层煤卫共用的老公房,逐步完成拆迁安置、回迁,变成如今成熟的商品房社区,见证了发展和变迁在这片人口密集的街道留下的时代烙印。
郁侑庭失笑:“工作需要,恪尽职守而已。”
其实他们两父女都不是热情外露的性格。
父女二人前后脚走进建在街道阳光活动中心里的新岸拳房,拳房里顿时响起一片招呼声。
“师父好!小师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