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佳馨听不见选管说什么,但她眼睛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欢喜。
选管从化妆包里取出一支金管口红,拿唇刷蘸取,刷在她嘴唇中间,再用指尖轻柔地蕴染开:“这款樱花色,只有你们年轻女孩才压得住!”
远兮看得津津有味。
选管给女孩们化的妆,同她平日里女主持端庄板正的妆容截然不同,粉底轻盈通透,眉若春山横黛,腮如花砌霞蒸,唇似蕊珠含露,女孩子睡眼惺忪的面容转瞬就鲜活明丽起来。
乔笑绵在一旁拍手:“真好看!”
又有些遗憾:“可惜手机上交了,否则拍下来留念多好!这么漂亮!”
骆佳馨怕弄花了妆,只敢微微抿唇浅笑,动作幅度都小了许多。
选管一把拽了乔笑绵坐到椅子上:“别蹦跶,换你了!”
乔笑绵也不恼,嘿嘿一乐,往椅子上老老实实一坐:“选管姐姐给我化得好看些,和佳馨站在一处,要像一对姐妹花!”
乔笑绵脾气好,嘴巴甜,人勤快,她们宿舍的卫生几乎由她一手全包,在新环境里安之若素,还能顺便照顾沟通不便的骆佳馨,倒教负责的选管刮目相看。
“好好好,包管你和佳馨一样美!”选管托住了乔笑绵的下巴,“别动,当心画歪了眉毛!”
骆佳馨就笑眉笑眼地在一边等她,不见一丝着急。
她们两个在一起,远兮没有不放心的,抬腕看一眼手表,已七点过半,选手们大多已经吃完早点,排队等各自的选管给她们化妆整理发型,便不动声色地走开,到餐厅查看还有多少人没吃完早饭。
宿舍半开放式餐厅里还有十来人在吃早饭,比较要好的选手凑在一起,有说有笑,边吃边交头接耳,也有独坐一隅无人搭理的,比如安萍萍。
安萍萍有一勺没一勺地戳着面前一小碗虾仁蒸蛋,看得出来她心中烦乱。
也难怪她心烦。与她同组的其他人觉得她没有原则,乱当好人,偏偏她出面袒护的施西反而嫌她没有坚定地站在她一边,搞得她两面不是人。
远兮看时间所剩无几,打算先去谷仓,还没走出餐厅,迎面碰上掩嘴打着哈欠走进来的施西。
两人打个照面,施西当没看见远兮,稍稍侧身走进餐厅,迭声埋怨安萍萍:“怎么不叫我?我哪儿还有时间化妆?”
安萍萍舀起一勺虾仁蒸蛋吃,不接茬儿。
她有些后悔。原以为比起同样有背景但脾气火暴,稍不如意就与人上演全武行的伍明媚相比,娇滴滴的施西会好相处些,产生矛盾她居中充当和事佬,施西会记她的好。谁承想施西动辄落泪,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稍微轻忽就怨天尤人,这就很教人吃不消了。
早知道还不如当时就叫她接受任务惩罚,知难而退算了!安萍萍半是怨恨半是失望地又舀了一勺蒸蛋送进嘴里,大腿哪儿那么容易抱?
施西没得着她搭话,颇有些下不来台,眼圈当即就红了。
安萍萍这回没上前劝她,起身将自己的餐具收拾了放进洗碗机里,回头朝外走时,到底还是客客气气地劝了施西一句:“快点吃早餐吧,不然等一会儿要饿着肚子参加比赛,更别谈化妆了。”
施西让她一句话憋得,气到嘴唇颤抖。
远兮并不知道宿舍里这没有硝烟的机锋,她先选手们一步赶到谷仓。
外景组的导演们已悉数就位,总导演指挥灯光师、道具师对现场灯光、布景做最后调整,休息区里搭出一块背景板,摄影师的相机三脚架已经支好,只等选手们到场。
远兮到的时候,许凌昀正开着一辆小型电动全挂平板车从谷仓里出来,平板车上空空如也,看样子是刚卸了货。
“许先生,早!”远兮有些意外。
许凌昀穿卡其灰的工装外套,两只胳膊上套着黑色袖套,握方向盘的手上戴着工人们常戴的白棉线手套,手套上有泥土痕迹。头上压一顶棒球帽,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不少。
“郁助理,早!”许凌昀朝远兮微笑,黝黑的皮肤,衬得牙齿格外洁白。
“给节目组送货?”
“对。”许凌昀从电动车上跳下来,与远兮相对而立,“节目组需要的食材,怕搁在材料间里一晚上,第二天聚光灯一照,显得蔫头蔫脑不精神,所以当天拍摄,当天送货。”
“送货还要你亲力亲为啊?”远兮与他有共同收割水稻的劳动之谊,彼此熟悉许多,因而笑问。
“农场里的工人四点半就起床采摘水果蔬菜、送流水线清洗、分装,杀鸡宰鸭捕鱼,相当辛苦,送货已是整个链条最轻松环节。
而且摄制组要是有什么临时变动需求,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让工人来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