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从工装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蓝浆果，递给远兮：“早晨新摘的，气雾培植的人工驯化长白山矮脚野生蓝浆果，无土无药无病虫害，不用洗直接可以吃。”
远兮刚接过扁扁的透明塑料方盒，才来得及看一眼里头裹着均匀果霜，小指肚大小的浆果，她身后就响起大胡子浑厚的男中音：“许先生藏了什么好吃的给小郁？来来来，见者有份！”
远兮也不藏着掖着，将一盒蓝莓托在手心里给他看。
大胡子不客气地抄手把塑料盒取过来，稍一用力揭开盒盖，拈起一颗浆果丢进嘴里，品了品，信手递给站在他旁边的吕承州：“吕总、老赵、小赵，你们也尝尝，这浆果个头大，果肉细腻，酸甜可口，比外头水果店里的好吃不少！”
吕承州笑着接过来，依言吃了一颗，点点头：“老李是老饕，信老李没错！”
许凌昀远远瞥见选手们朝谷仓方向走来，反身登上电动全挂平板车：“你们忙，回头见！”
远兮同他摆手道别，转而向吕承州微微一笑：“吕老师也来了。”
吕承州挑眉：“老师二字不敢当，论理，你该喊我一声师兄。”
“师兄。”远兮从善如流。
“这才对嘛！”吕承州拍一拍远兮肩膀，“平台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第一次淘汰赛，我得来现场看看。再说，也要瞧瞧你，有没有被老李这厮压榨。”
“那厮”听力甚好，百忙中横手在吕承州肩头捶了一把：“不要破坏我在小郁心目中伟岸的形象！”
“经过这三个星期的相处，你在小郁心目中，还能有什么伟岸的形象？”吕承州做不解状。
“大概是体型比较‘伟岸’？”白白胖胖的赵洋凑过来笑眯眯地补刀。
“你们这些师兄联合起来欺负我，不大好吧？”李厚时摸摸胡子。
飞行嘉宾赵亭亭越过这几个加起来百多岁，以互相调侃为乐的中年男人，上前挽住远兮，顺便将还剩半盒的蓝浆果放回远兮手里：“别理他们，走，带我去熟悉一下里头的场地、灯光和机位。”
“赵老师，这边走。”远兮引着她往里走，在门口与第一批来到谷仓录影棚的选手们相遇。
乔笑绵与骆佳馨手牵手，两人穿一色式样粉蓝色卫衣套装，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通身透着活泼朝气。
看到远兮和赵亭亭，乔笑绵驻足：“老师早！远兮姐早！”
声音又响又亮，乖巧得像个在校生。
骆佳馨则做了一个“早上好”的手势。
赵亭亭眼里蕴含着笑：“早！一起进去吧。”
选手们陆续抵达谷仓，由现场工作人员引导至休息区排队拍摄个人海报，连在宿舍里与安萍萍闹僵了的施西都收了脾气，赶在八点最后一秒走进录影棚。
文森特在现场指点化妆师对选手们的妆容做最后微调，务必使年轻女郎们在镜头中呈现最佳状态，贾思敏被他差得团团转。
评委席，身兼主持人的赵洋、两位专业厨师评委，以及飞行嘉宾赵亭亭彼此寒暄落座，四人围在一起，就赵亭亭带来的主题开小会。现场总导演指挥着各组导演和摄影师多角度拍摄，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精彩镜头。
远兮作为助理，半隐在工作人员们忙碌的身影后，再次认识到一个节目的成功，要有多少工作人员付出辛苦努力，一个环节都不许出现疏漏，才能为观众呈现出最佳观看效果。
“跟在老李身边，有没有什么收获？”吕承州背着手，踱到远兮身边。
“获益良多。”远兮承认。
相比主持人只需了解节目流程、熟悉串场词、把控节奏、调动气氛，助理一职接触事务更繁多复杂。
“简直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吕承州颔首：“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当年季老师带我，也是这样。哪儿有什么一桩一件手把手慢慢讲、细细教的？直接扔进节目组，多看多听多学，端茶倒水跑腿……我一个刚毕业的新人，台里扫地的阿姨都比我资格老、比我懂得多，可惜当年我心高气傲，没能好好领会季老师的用心。”
“季老师肯定没怪你，不然哪儿会托你给我找工作？”
“我知道。”吕承州往大胡子方向努努嘴，“老李此人，业界标杆，能力一流，就是人看起来凶了些。你在他这里要是出了师，往后没有你不能胜任的职务。”
“谢谢师兄！”远兮诚心诚意向他致谢。
自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文艺圈里，看人落魄，不落井下石就算厚道了，像季老师、吕师兄、大胡子这样，愿意给她机会学习、重新开始，实属不易。
“好好干！什么时候在老李这里毕业了，什么时候有更适合你的职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