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栽种果树?”远兮好奇心大胜。
许凌昀点头:“传统种植主张春季栽种,认为这样果树成活率高。现代种植经过多年实践,发现种苗在秋天种植,根系成长更茁壮,成活率较春种有显著提高,病虫害也大幅减少。”
远兮一点即明:“营养不必供给树叶,根须获得足够养分,且害虫怕冷,跑去冬眠?”
许凌昀颔首:“差不多就是这样。”
“真是颠覆我多年以来想当然的认知。”远兮感慨。
“我第一次随顾问蒋工到大型现代化养殖场参观,那才叫震撼。”许凌昀双臂伸展,“巨大养殖场一眼望不到尽头,家畜在干净的畜栏中有充足活动空间,每天到室外草地放养,接受日晒,吃秸秆、谷物发酵饲料,粪便、尿水通过专门收集管道注入沼气池。
空气中虽然难免有牲畜气味,但绝非传统畜牧养殖业那种难以忍受的恶臭。”
所以当他参观回来后,将农场原有的旧猪圈、鸡舍、鸭棚全部拆除,按照现代化养殖业标准重建,无论采光、通风,还是放牧、喂食,悉数采取科学生态方式。
“农场有如今的规模,你一定付出了巨大努力。”远兮无法想象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农、牧业的人,要如何咬着牙,一步一脚印,将这座农场运营成今天这副欣欣向荣的光景。
亲自下地收割水稻,镰刀尖戳进脚背,血流如注,大概只是其中艰辛的万一。
“还好。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许凌昀笑出一口白牙,“现在手里有点钱,就忍不住折腾,引进新品种果树、更具有经济价值的鱼苗。”
“累,并快乐着。”远兮感慨。
“是。”他承认。
不短一段路,一会儿便走到岔路口。
“我该回去了。”远兮指指宿舍方向。
“我也……”许凌昀想与她道别,他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他只得朝远兮挥手,站在岔道口,从裤袋中摸出款式老旧的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
手机是五年前的机型,黑色金属外壳已磨得漆水剥落,露出里头银色边角,因摔过好几次,全凭一张手机膜,屏幕上的裂纹才没有继续扩大。
早两年是因为欠着一屁股债,没条件换手机,后来是因为忙,无暇更换,一个古董手机,一路用到现在。
五年之后,前女友秦恩琦的名字忽然再度出现在屏幕上,许凌昀内心却并没有他曾以为的那样波澜起伏。
“喂。”他接听电话。
“凌昀。”电话彼端,秦恩琦沉默片刻,轻唤他的名字。
她声音隔着听筒,落在许凌昀的耳中,仍甜美一如往昔。
“你好。”他意态从容。
“这些年……”秦恩琦犹豫两息,问,“你还好吗?”
“托赖,还过得去。”许凌昀答得平淡,多少艰难,都付诸一笑。
秦恩琦一窒,满腹要说的话,一时竟无从说起。
“有事?”他的视线追逐在岔路上还未走远的远兮。
“我心里很难过。”秦恩琦放软了声音,带着一点点乞求,“对不起,我代鸿程向你道歉……”
许凌昀低笑,沉沉的声音在夜色里**开:“为什么?”
为什么?秦恩琦嗫嚅:“凌昀,你不要这样……”
“我还有事,就不聊了。”他准备挂断电话。
“凌昀!”秦恩琦提高声音,叫住他。
“恩琦。”许凌昀叹息,“你找我,究竟所谓何来?”
“凌昀,有时间的话,我们见一面吧。”秦恩琦终于道。
许凌昀颇觉意外。
他不认为有必要见已嫁作人妇的前女友,何况他们之间的分手,绝谈不上愉快。
“凌昀,请答应我。”恩琦的声音,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