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胭脂盒,用手指蘸了一些胭脂膏,便在景升的脸颊上开始涂抹起来,一边抹着一边哽咽着骂道:“明景升,我要你下辈子当女人,要你夜夜睡青楼,要你在我开的倚笑楼里做姑娘,夜夜接客,夜夜受尽折磨。我心狠吗?这都是被你逼的。呜呜呜……你这个浑蛋,枉我费了那么多神,你居然还敢这样对我。我要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女人,呜呜呜……做女人……”
手指用力地在他的唇上抹着胭脂膏,她望着他艳红欲滴的红唇,怪笑起来。渐渐地,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滚热的泪水一滴一滴坠落在景升艳红的唇上,渗进他的口中。
眼前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她彻底绝望了,索性趴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尝着口中咸中带涩的泪水,景升微微蹙了蹙眉。不过想睡个安稳觉都这么不得安宁,他张开嘴,用力咬住那根在他唇上已经折腾了很久的纤指。
“嗯……”美仁一下子止住哭声,抬起头,惊诧地望着自己正被人咬住的手指,一时间忘了痛。
倏地,她突然反应过来,狠捏住他的下颔,强行掰开他的嘴,抽出自己被咬得很痛的手指。又见几个牙印,她大声叫道:“醒了还装死。你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人!”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景升缓缓睁开眼,便瞧见美仁双目含泪,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他喉咙微动,声音有些嘶哑:“你……哭了?”
“看什么看?是人都会哭,哭有什么好奇怪的?”美仁别过脸,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该醒的时候不醒,不该醒的时候偏偏醒来,偏偏在她哭得最伤心的时候醒来,存心同她过不去。
“你在我唇上抹了什么东西?”他费力地抬起手,轻抹了一下唇,指腹鲜红,然后又在脸上抹了几下,手背上艳红一片,抬眸看向美仁,皱着眉道,“胭脂?你居然在我脸上抹这些东西。”
“抹了又怎样?哼!很配你。”美仁一掌挥开他伸在眼前的手,“我问你,噬骨水的解药在哪儿?”
“噬骨水的解药?什么噬骨水的解药?”景升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你还装?!他给了我三天期限,今晚就是最后限期,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就会变成一具白骨,为你陪葬。他说解药在你这儿,解药呢?”
“他?解药?”景升的双眸一下子变得迷离起来,他不能确定美仁所说的那个“他”是不是他心中所想。
美仁将左手上的绷带解开,将受伤的左手腕伸到他的眼前,道:“喏,这是被他伤的。他用来伤我的树叶是在噬骨水里泡过的,他威胁我来伺候你,说解药在你这儿,还说若今夜你还不醒,明日我就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变成一具白骨。不然你以为我发神经,每晚三更半夜地守在你床边伺候你。”
景升费力地支起身,握住美仁的手腕,仔细查看伤口,加上美仁的述说,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终于肯出现了。
未作多想,他将美仁的伤口放在鼻下轻闻。美仁见了猛地抽回手,不巧又弄开了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你又想干什么?快点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景升勾了勾唇,哑着嗓音笑道:“我若真死了,你就算哭死了也没有用。”
美仁咬着牙,恨不能掐死这个又在乱笑的男人。
又在笑,最讨厌他的笑。
“不许笑!难看死了!笑得就跟鬼一样。快给我解药!”
“可以,先帮我把脸擦干净。”
“……”
“那好吧,那就等明日清晨,他们进屋再帮我擦,我没意见。”
“……”
虽然百般不情愿,美仁还是乖乖地弄了盆热水,蘸湿了布,低头为他擦脸。
景升近距离地看着她,她气得鼓着腮帮,那双灵动狡黠的黑眸此时看起来宛若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美仁用力地擦着他的脸,擦到他的红唇时,几乎是在**。景升不以为意,也不觉得痛,脸上挂着宠溺般的淡淡浅笑。
美仁抬眸,方巧撞进他幽深的黑眸里,如一面潭水深不见底,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她不由得脸一热,瞪起双眸,凶道:“擦完了,解药呢?”
“左边第一个抽屉里。”
“左边第一个抽屉里?你耍我,那里除了金创药,什么都没有。”
他的屋子,她已经反复搜过多次,基本上能摸到的地方全摸了一遍,甚至包括他的身上。
“你找过了?那就去拿来。”景升浅浅笑道。
美仁僵坐在床沿一动不动,景升忍不住轻扯嘴角,笑道:“你很聪明,那片树叶究竟有没有浸过噬骨水,你怎会觉察不到?若我没猜错,那片叶子浸的不是噬骨水,而是辣椒水。你的伤口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受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才造成的,而非噬骨水的作用。”
“他”最喜辣,曾经也用辣椒水这么吓过他。
辣椒水?难怪她觉得那晚的味道那么怪!原来是辣椒的味道……
以她的聪明伶俐,竟然被人耍了,还傻傻地伺候了眼前这人三天三夜,最丢脸的是她居然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哭得伤心欲绝。这种有失常理的失误判断,若是让悦姨知道,她还有脸吗……
美仁顿觉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整个人窘在那儿半天不说话,半晌,才涨红着一张俏脸,起身去抽屉里找出金创药,仔细清理伤口、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