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皱眉,隔着幔帐看向床内的美仁,嘴角微动,缓缓将画收起,放回原处,抱着清风出了屋子。
次日清晨,美仁只觉得右手心又热又湿,黏黏的,很不舒服,好像还抓着个什么东西。睁开眼,才发现隔着帐幔,她的右手正抓着一个人的手。她瞪大双眸,终于看清了。帐帘缝隙处正露着半张俊朗迷人的面容,而她抓着的正是他的手。她慌张地急忙松开,将那帐帘紧合在一起。
景升被惊醒,轻道一声:“你醒了?”
隔着帐幔,美仁有些尴尬地别过脸,低声道:“嗯。你出去吧,让侍书与奉剑弄热水进来,我要沐浴。”
“嗯,我让她们来伺候你。清风我已经派人送去修了,不用担心。我先出去了,有事吩咐侍书她们即可。”
景升走了之后,美仁不敢立即下床,直到侍书与奉剑弄了热水进来,待所有都备妥之后才将她们也赶出去,脱光了身上污脏不堪的血衣,看见身上斑斑点点模糊一片的血迹,整个心都变得很郁结。她跳进木桶里,痛痛快快地将身上洗干净。
衣衫穿戴整齐后,美仁深吸了几口气才出门。
与侍书、奉剑说了几句,美仁得知景升已经离开,她那颗烦躁不安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
看到侍书和奉剑偷笑她,她便不自在,于是道:“昨晚被我……被我扔出去的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回公子,昨夜就请了大夫,只是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眼下正在屋子里歇着呢,公子要去看看那位姑娘吗?”侍书道。
“哦……不用了,叫春香、秋香好生伺候着就行了。”美仁淡淡地回应。
在把蓝家的事情解决之前,她是不想再见到蓝希凌了,伤了蓝希凌她不会心疼,伤了自己那可是会要自己的命,至少她没嫌自己活腻了。
昨日,探到艳门的消息让她很恼火,因为那个杀手的名字叫作“素”。女人,妩媚妖娆的女人,名字偏偏叫作“素”,除了那个丫头,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人选。她从来不知道怡素会恨她那么深,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若说怡素嫉妒她,她反倒更嫉妒怡素。
若真的是怡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悦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子,要上哪儿去?”奉剑跟着美仁。
“明家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去万花楼,叫他们不用派人寻我,在万花楼待着不会死人。”美仁冷冷地说着,快步出了竹芙园。
〔二十六〕姐妹“情深”
美仁到了万花楼,却不见景承,经盘问,才知道他去了万花楼专门训练艺伶的别馆。
她架着一个龟奴,要他带她去,可龟奴却哆嗦着说苏素姑娘不想见她,景承也交代了没他的允许不可擅自带她去别馆。
她狠瞪着那个龟奴,怒称今日不带她去,她就一把火烧了万花楼。金妈妈惹不起这位小祖宗,只告诉她别馆的位置,让她自个儿去找,别提是他们说的就好。
美仁松了揪住龟奴的手,嫌恶地将手轻拍几下,大步转身,往别馆寻去。
别馆守门的并不认识美仁,见美仁突然闯进来,齐齐亮剑阻止。美仁快步靠近他们身前,纤手在两人眼前微晃,两个守卫便被点住了穴道。
对这里的格局,美仁并不熟,穿过曲折回廊,总算碰到一个小丫头,她捉住便问:“三公子在哪儿?”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指了指西面的一道小桥,美仁松了手,往左前方走去。不远就到了那道小桥,过桥便有个花篱挡住,又是回廊,顺着回廊往北行数步,便见树荫下,景承懒散地躺在贵妃椅上半眯着眼。
在那里她也见着了那个让她咬牙切齿的丫头。
怡素身着一袭紫色薄衫,整个肩头都露在了外头,半跪在那贵妃椅前,手中正剥着一粒又圆又大的葡萄,然后送进口中以唇含着,缓缓俯下头,将那颗葡萄喂给景承。景承魅惑地笑着,很享受美人这样的伺候。
两人唇舌交缠,景承将怡素抱上贵妃椅,更是纠缠不清。
这样的场面美仁见多了,但是与男人调情的女子换作是悦姨的女儿,她的表妹怡素,那就是不可以。
望了一眼那棵粗壮的槐树,她拾起一粒碎石,击向那延伸出的枝条,便听见枝杈处一声咔嚓,往下坠去。
突如其来的事故,让景承睁大双眼,他身手敏捷地抱起怡素,翻身飞向安全之处。
怡素好似受了惊吓,紧张地拍着胸口,依偎在景承胸前,低喃一声:“三公子,素素好怕。”
“乖。”景承勾了勾唇角,从怀中的美人儿身上收回视线,瞥向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待看清了是谁,他浑身的肌肉就开始紧张。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景承挑了挑眉。
“怎么找到的很重要吗?”美仁皱着眉,眼睛却紧盯着怡素。
怡素淡扫了她一眼,拉紧身上的衣裳,终于遮住了圆润白皙的肩头,抬首对着景承吐气如兰:“承,你答应过我的,我不想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