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过要丢下你!”他的胸紧贴着她的背,双手牢牢地圈住她的纤腰,唯恐她跑开。
她感受到他因惶恐而紧张的急促气息喷洒在她颈侧及耳间,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能死咬着唇任凭他抱着。
这样,他抱了她很久,她才听到他的声音:“那夜,你让我承诺,我过了很久才应了你。当时并不是我不想答应你,而是怕我做不到,不是我不愿去做,而是怕我没机会做。这一生,只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人不开口,我想我很难逃开他的束缚。一直以来,自以为是地运筹帷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为了你,为了爹,为了景承,为了景璇,为了整个明家,王府的那一战就像是一道枷锁,永永远远地束缚着我,若想去了这枷锁,除非我死。王府那夜过后,我想你不想也不愿回京城。这件事,我一直找不着一个适当的机会同你说,若是你随我回到京城,再不会像以往一样随心所欲,周围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明白吗?”
第一次,美仁从景升的口中听到他这样说那件事,不知是因为他没有丢下她,还是在为他哀伤,她的心隐隐抽痛着。
“就算我留在这里,他就动不了我了吗?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在你身边,或许时刻能见着,起码能见着,知道彼此是好好的,不是吗?”
景升将脸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嗅着她的馨香。他的心早就沦陷了,明明可以不将她牵扯在内,但他是自私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日,在城门下,见到她换回女装的那一霎,他强抑着心中的那份欣喜;他看见她眼中那种难以置信的悲伤神情,强抑着要解释的冲动;当他走出那个困了他很久的宅院,他下定决心就算是寻尽千山万水,只要找到她,便要将她留在身边。
在永安的那几日,景璇的离开让他痛苦不已,整日以酒麻痹自己,当他始终叫着一声二叔的亲生父亲无意中提及将娘的曲谱送给了她时,他整个人仿佛就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
那天的曲子,是她在为景璇送终。
内心的痛苦让他倍受煎熬,他发觉他越不想见她就越思念她,思念她的每一丝笑容,心疼她的每一滴泪水。他真的好想她,想到心都痛了,最终忍不住,他还是回来了。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承诺,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放不开她。
侧俯下头,单手抬起她的下颔,他灼热的唇烙在了她的唇上。四唇之间没了缝隙,他的吻热烈而霸道,带着惶恐不安,缠着她给予每一丝回应。
这一回,美仁伸出手环住他的颈项,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疯狂地回应着他的吻。
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气息与心跳。
许久,美仁问他:“何时起程?”
他应道:“没有意外,应该就这两日。”
“哦。何时再回来?”经过多番斟酌,她决定留在杭州,她跟去京城只会成为他不必要的负担,而且以她目前的这副样子,只会让他和她陷入另一个困境。
“我会请旨的。”
也就是遥遥无期。
“那好,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若不回来,这陶然居便归我了,到时我会将它改成另一个倚笑楼。”美仁取了纸笔,递至他的眼前,“立字据吧。”
挑了挑眉,景升接过纸笔,道:“这是皇上赏赐的。”
“赏赐给你了,就是你的,你送予我也就是我的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那是我的事,而说不说服皇上那也是你的事。立字据吧。”
嘴角轻勾,景升仍是执笔笑望着美仁。
“快写啊。怎么?我可记得那日你伤的是左肩,可不是右手,这会儿应该也结疤了吧。”
“左肩?”景升喃喃自语,而后浅浅一笑,执起笔当真立了字据。
“谢了,明二公子。”美仁将字据收好。
景升一把揽过她,抵着她的发际,口气微酸:“我走了,你当真这么欣喜?”
“那是自然,你若是真的一去不回,这里可就是我的了,这里离西湖很近,地价可不便宜。这世间有谁不爱银子,是女人都爱银子,”美仁正了正身,抬手拍了拍搁在她腰间的大掌,“男人终是靠不住,就算你不回来,我下半辈子的生计也有着落了。”
景升只是笑笑,道:“言不由衷的小东西,喜欢西湖,那就陪我去泛舟。”
“明二公子,这大热天的,你确定你要这时候去西湖泛舟?”
“美人在侧花满堂,四处皆是春!”
美仁咬唇闷笑了一声,道:“这租船的人应该还在家中避暑吧,你以为你有钱,长得比别人好看,就一定能租得到船吗?我可不想与别人共挤一条船。”
“山人自有妙计。走!”
不由分说,景升抱起她,让人备了马车,直奔西湖。
多日来心中都充满伤痛,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地放松一下。
并不是他无情,这么快就可以忘记景璇的死,而是,他不想自己活得太痛苦,他这二十几年来,活得太压抑了,直到遇到她,她让他完完全全地放下所有的伪装,但随之而来的,是带给他另一种折磨。
他真的需要好好地纾解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