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景升摆脱皇室的最后机会,而这种机会必须要他用一场婚礼来换,若他不答应赐婚,不仅是他,就连美仁也将会被牵扯进来。
最终他答应了赵恒……
“郡马爷,怎么不接旨啊?”传旨的公公捻着兰花指。
“臣明景升谢主隆恩。”他深深叩首,接过那道圣旨,将圣旨恭敬地放在上席,他与王佳如拜堂成亲对之叩首的将会是这道圣旨。
一道圣旨,一个束缚。
过了今日,他便能永远跳开这道束缚、这道枷锁。
守在树上的美仁,难以置信地望着景升当真与那王佳如行礼。当那一声“一拜天地”回**在耳边,她恨不能扑过去,问他为何要娶别的女人。
“向姑娘莫要冲动。”万镖一把按住了她。
美仁强抑着心中的愤怒,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想法:“莫要冲动?他都已经和别的女人拜了天地,就是正式的夫妻了,我是不是还要等着他们入洞房?”
她千里迢迢赶到京城,不辞辛苦,难道就是为了来看他成亲的?他娶了妻,所有的承诺就都没了,他和昕大哥一样,都是个骗子,给了她承诺却都做不到……
她咬着牙,低吼:“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莫激动,莫激动。”万镖好言相劝,一个纵身,便将美仁带离了那个让他紧张到滴汗的是非之地。
出了郡马府,美仁便发了狂似的跑开了,万镖从惊愕中回过神,连忙追了过去。
美仁拔出身后的纯钧剑,对着眼前乱巷里摆放的东西乱砍一气。
万镖见着,道:“刀剑无眼,向姑娘莫要伤着了,找个时机找恩公说清楚吧。”
“说?我要说什么?我一个女子千里迢迢地就像是来京城寻夫一样,可他呢,竟然给我娶了妻,竟然当了郡马爷。他就在那里面,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拜了天地,要和别的女人洞房了!他就是个骗子!”泪水滑落面颊,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再看着万镖身后背着的清风,她大叫一声,“把琴给我解下来,我要一剑劈了它。”
“向姑娘有话好好说。”万镖这么大一高个儿,却面对眼前手持着利剑的美仁心有余悸,生怕她伤了自己,“老七虽愚钝,但老七可以肯定方才见到的恩公与在杭州时的恩公,完全是两个人。在杭州时,恩公嘴角时不时都会露出一抹笑意,整个人如沐春风,可你看方才恩公的样子,那哪里是在成亲拜堂啊?哪有人拜堂成亲苦着一张脸,活似谁灭了他全家一样?”
是啊,她就是那个灭了他全家的人。他竟然敢娶别人为妻?他对她承诺过今生今世永不娶别人为妻,而今竟然会娶王家那个黄毛丫头。他是她的男人,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她的,她绝不允许旁的女人来染指,她不要他帮别的女人穿衣,她不要他每夜抱着别的女人入睡。她不要,她不要!
她就不信他今夜胆敢给她洞房!
夜幕降临,郡马府上大红灯笼高挂,灯火辉煌,宴请的宾客很多,朝中有权势的人几乎都到齐了,还有好些商贾之人,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
景升喝了很多酒,但头脑很清醒,最后被人架回了洞房。
喜娘一见着是他,便热情地上前,告诉他,他这个郡马爷该挑新娘的喜帕了。执起那拴着大红绣球的喜杆,他走到王佳如的面前,心中没由地一阵厌恶,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都不曾挑开那个喜帕。
立在一旁伺候着的喜娘,以为他是喝多了,便上前提醒他。他索性借着酒劲将那喜杆随意往地上一丢,正好丢在王佳如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
喜娘一阵惊呼,景升晃着身子,不以为意地坐到桌前,兀自倒了一杯茶,轻啜起来。
今日他在拜堂的时候,就已经给过王佳如难堪了。他将手中绣球的一端扯断,只拿了一截红缎,当着王钦若的面,一个人给那道圣旨叩了三个响头,就当是礼成了。而新娘子只得一人抱着那个绣球,跟着叩了三个响头。
对着那道圣旨,王钦若是哑巴吃黄连,只得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盖着红盖头的王佳如已经累了一整天了,还要顶着这个喜帕端坐在那儿,心中虽有怨言,却不敢怒不敢言,唯有自己扯了那喜帕,怯生生地走到桌旁,在景升面前站立。
喜娘尴尬地将两杯合卺酒端到两人的面前,景升始终未接。
王佳如打发喜娘出了屋子,自己将那杯酒端到景升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出声道:“景升哥哥,喝了这杯酒,就礼成了。佳如自知强人所难,但佳如真的很喜欢景升哥哥,能成为景升哥哥的妻子,佳如此生无憾。今日,难为景升哥哥了,但是景升哥哥都与佳如走到了这一步,又何妨喝了这一杯酒呢?”
景升轻吐了一口气,接过王佳如手中的酒杯。王佳如喜滋滋地举起杯,小心翼翼地主动碰了一下景升手中的杯盅,便一口仰尽杯中酒,随即就被那辣味呛得整张俏脸都红了。
景升无暇欣赏她的娇羞模样,他捏着手中的杯盅,迟迟不曾饮下。
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声,幽幽扬扬,丝丝缕缕,如泣如诉,越细听,那琴声越是清楚,琴声落入耳中直撞入人心间。
王佳如放下杯盅,走到窗前,脸上浮现一种怪笑:“这曲子可真好听。”
啪的一声,景升手中的杯盅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