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如回过头,望着景升一脸失神的模样,紧张地道:“景升哥哥,是不是今晚喝得太多了?若是太多了,这酒便不要再喝了。”
景升挨近王佳如,伸手摸向王佳如贴在耳边的发丝。王佳如一阵羞涩,忍不住微微抬首看向景升,景升给了她一抹浅笑,并以最快的速度点了她的耳门、听宫等几处穴道,并将她带离窗前。
接下来,琴声一阵混乱,戛然止住。许久,那琴声再未响起。
景升坐在桌前,默默地喝着茶。
王佳如十分困惑,方才他还对着她笑,这会儿却又是冷若冰霜,她忍不住开口:“景升哥哥……”
王佳如忽然一阵惊慌,双手捂着耳朵:“景升哥哥,为何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没事的,一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
“景升哥哥,你在说什么?”
“陪我喝酒。”
景升倒了一杯酒,递给王佳如。王佳如又惊又喜,只当景升这是与她重喝合卺酒,接过那茶盅,羞涩一笑,便喝下了那满满的一杯酒。
景升小啜着杯中酒,想到了之前他见到的那个头发蓬乱的少年,还有刚才的那阵琴声,心中一片混乱。他捏着手中的杯子,指间紧握,关节泛白。
这漫漫长夜,他要如何熬过?熬过今夜,是否又能熬过明日?她一出现,就将他所有的思绪全都打乱了。他以为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就这样放弃他了,岂知她一出现,便是在今日这样的场面之下。他以为自己放下一切了,可是再见到她,胸腔内的那颗心仍是会为她慌乱地跳动着。
王佳如将空杯放下,他又为王佳如倒上一杯,王佳如笑看了他一眼,直接端起又喝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壶酒便见了底,全数进了王佳如的腹中,王佳如满面酡红,只听她道:“景升哥哥,佳如头好晕……”说着她便一头倒在桌上,昏睡过去。
景升将她抱放在**,点了她的穴道,转身便出了屋门。
美仁再一次举起手中的纯钧剑,要劈了清风,还是被万镖苦口婆心地拦下了。
“老七,你闪开,这琴和剑都是我的,我想劈了砸了谁都管不着。”美仁怒吼着。
“向姑娘,老七之所以拦着你,是不想你日后后悔。”这会儿她还在气头上,若是真的砸了这琴,怕是转头就后悔了。
此次上路,她将这么大的一张琴带着,每日都会深情款款地弹奏一番,明眼人一看,就知这琴定是她的有情人所赠。眼下,她却多番要砸了这琴,看来这事必与恩公有关,可想而知这琴定是恩公所赠。
“后悔?你看到了吗?看到窗前两人相依的情形了吗?他对我的承诺,全都是骗人的,他说过他不会娶他人为妻,可是和他拜堂、和他入洞房的那个女人是谁?”
夜幕之下,美仁的声音尖锐刺耳,万镖望着她,只能摸着头一言不发。
许久,美仁道:“老七,谢谢你,你誓死追随他,我与他如今是路人,感激你这段日子来的照顾,就此别过。”
说完,美仁带着她的纯钧剑离开了。
万镖又摸了摸头,不知是该追上去还是不追上去。
美仁熟悉京城的每条街巷,更熟悉京城的烟花之地。
立在万花楼的门口,那里灯红酒绿,莺莺众声,美仁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迎上来的还是那老鸨子金万花,一年多了,虽然物是人非,可这金万花还是那么热情。
美仁扫视着大堂内那些个男人怀中所抱的莺莺燕燕,突然有种恶心的感觉,想吐。她甩开金万花的手,便奔出万花楼,扶在一个墙角之处便狂呕了起来,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她才起身。
她凄凉地笑了起来,如今她连万花楼都去不了了,老天都不肯如她的愿。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经过那熟识的酒肆,她买了两坛酒,决心今天喝个烂醉如泥。她迫切地需要酒来麻痹自己,醉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最好能醉死,不要醒来,不要再看到这个丑恶的世间。
掀开那纸封,她大灌了一口酒,辛辣的烈酒如火烧一般直灼向心间。
有人说,一坛清酒,一枝忘魂花,加一株忘忧草,合成一碗忘情水。如果世间真的有忘情水存在,她一定会找到忘魂花和忘忧草这两样东西,合成一碗忘情水,将明景升那个浑蛋彻彻底底地忘掉。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竹芙园。在另一座“竹芙园”里,他与她决裂。
门上的封条早已破烂不堪,她伸手推门却推不动。目光落在那把铜锁之上,她从怀中摸出一支簪子,在那锁上捣弄了几下,咔嚓一声,那锁便开了。
推门而入,园内一片漆黑,长期习武让她的双眸早已适应了黑暗,摸索着,她回到了原先她住的房内,打着了火折子,点亮了烛台,屋内一切依旧,手所触及之处,竟是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