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胭脂,碎梦,情缘叹平生。
花落花开辗落尘,声声化伤心,海棠谢。
了却这桩心愿,话别了萧非非,美仁与景升离开了桐柏山。
坐在马车中,美仁倚在景升的身上,目光涣散地望着车帘。
“景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只会害人的妖孽?”她幽幽地开了口。
景升抚着她的发丝,柔声安慰道:“别乱说。”
“难道不是吗?他们一个个都是因为我而死。有意的,无意的,都是被我害死的。”
“别想太多了,事情都过去了,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通通都忘掉。”
“景哥哥,如今只有你了。我真的好怕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景升伸出手指,轻点住她的唇,扶正她的身子,正色道:“符衣,我们成亲吧。”
美仁瞪大双眸,惊愕地看着景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会叫她美仁,会叫她丫头,但从不会叫她符衣,这么严肃地叫她的名字,是因为他要娶她。
“你不愿意?”景升急了。
他要娶她,他终于说要娶她了,亏她等了那么久,从京城等到澶州,从澶州等到杭州,从杭州又等到眼下,他才开口,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让她等了那么久。
“为何?”美仁嘟着嘴,决心刁难他,才不要一口答应他。
“这哪有为何?难道你要每晚都‘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还是等以后有了身孕,肚子大了,被人说是私生子?”景升故作轻松。
美仁没想到会等到这种答案,气得恨不能咬这个可恶的男人几口肉,她冲着他吼了一声:“明景升,你浑蛋!再也不要看到你!”
说罢,美仁挣脱他的怀抱,立即起身,就要冲向车厢外,大嚷着:“停车!停车!给我停车!”
景升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困在怀中,对着车外吩咐:“不到客栈门口,不许停车。”
美仁挥手在景升身上猛打了一阵,张开嘴就咬他的肩胛。
景升任由她闹着脾气,等她平静了,他才抬起她的下颔,却见她的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他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脸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景璇有一句话没说错,你是一只千年道行的狐狸精。从飞云别苑飞云池那一晚开始就对我下了迷咒,把我迷得找不到任何出路,除了你,我的眼中再容不下别的女子。”
美仁撇了撇嘴,又滑落了两滴泪珠,景升轻柔地替她拭去,又道:“从萧山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当你是我明景升的妻子,我说过,我只会为我的内子穿衣。我之所以一直忍到现在才说要娶你,是因为你要我做你一个月的奴仆,在这一个月里要把你当女皇一样好好地伺候。今日刚好一个月期满,并不是因为想讨你开心,是因为我爱你,我是真心想要娶你,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对你说了,可是你那时候对我就像只刺猬一样。”
景升这一番告白,让美仁彻彻底底地傻掉了。
他说他爱她。
“见鬼了,那你方才为何那么说?你真的很讨厌,从一开始就欺负我,现在连要娶人家,都还欺负人。你真的很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美仁叫着扑到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呜咽着。
“还不是被你给气的,连答应嫁人都要想半天。”
“为何不能想?你说成亲就成亲,你说要嫁就要嫁?”
景升双手扶在她的腰间,稍稍用了力,威胁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没有三媒六聘,你也好意思开口让人家嫁给你。”美仁早在心中乐开了花,嘴上却不饶过,正所谓输钱输人但不能输势。
“好,回杭州我就去办,到时候你再想赖都不成。”景升愤愤地咬着牙,坚定道。
“陶然居是我的,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准算在三媒六聘里。”
“好,我会让你满意,到时候我看你再怎么赖!”
“那就等到了杭州,见到你的三媒六聘之后再说。嗯——”
景升以他独有的方式让美仁乖乖地安静下来。
车厢外,坐在车前赶车的车夫听着车厢内一直在争吵的两人突然不说话了,于是高声道:“唉,这世道,还没嫁进门就这么难伺候,这要是嫁进门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刁难呢,年轻人有得受喽。”
听到车夫暗讽,美仁气归气,但不甘示弱地对景升道:“听到没,以后有你好受的。”
“那你是同意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