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为小心地避开人走着,昨日入府时她就默默观察过,裴府虽大,但看着仆役并没有太多的样子,只要尽量挑僻静点的小路走,再找到侧门,如此便容易出去。
她思忖着自己既非妻妾又非府中贵客,那位大人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宣告她的存在,再加上她这身毫不起眼的打扮,即便被人撞见,说不定也只会被当做烧火丫头忽略过去。
就这样像无头苍蝇般摸索了许久,真叫谢云真找到了一处侧门,她悄悄记下路线,防止下一次再像这般找不到路。
这扇小门地处偏僻,平日里是仆役出行的地方,因着有采买的需求,往来频繁,白日里一向无人看守。谢云真看见出口欣喜不已,素手正扶上门闩,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匆匆跑来,连声叫住她:
“谢娘子!谢娘子留步!”
几次接触下来,这声音于谢云真很是熟悉,她嘴角很快耷拉下来,转过身扬起勉强的笑,冲文禄说道:“文管事,好巧,你怎在此处。”
文禄并非一人前来,身边还跟了个小厮,他先是朝谢云真见了礼,又叫一旁的小厮把小门锁上,随后才回她话,也不跟她客套:“不巧谢娘子,我是专程找你的。”
眼看着锁了门,希望落空,再是泥人好脾气的谢云真也不免起了几分性儿:“云真不明白,文管事为何要拦我去处,家母重病在卧,我回家探望有何不可?更何况我和大人——”
“——谢娘子!”眼瞧着谢云真要说出不该说的话,文禄连忙高声打断她,又挥手让小厮退下,“去去去,不该听的别听。”
那小厮走了后,文禄才面带正经,几分恳切地冲谢云真道:“谢娘子,你和大人这件事乃是私密,除了牵线的媒氏,就连曾嬷嬷都不知,所以还请娘子保密,不要对外宣扬。”
“谁想宣扬,又不光彩。”谢云真自知理亏,刚才脑一热确实差点在人前道出二人之间的隐秘,是以只敢小声嘟哝一句。
文禄没听见,只坚持说:“跟我回去吧,谢娘子。”
谢云真固执地没动。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个不肯走,一个不让出,大眼瞪小眼半晌,还是谢云真先泄了气,态度软了下来。
都被抓了个正着儿,她还能跑过看着就比她身手敏捷的文管事么?
她微微低着头,心绪不宁地跟着文禄往回走。
文禄回头一瞧,见她神色恹恹忧心忡忡,再加上容貌着实生得好,虽是略带几分愁容,也能咂摸出病西子的韵味,叫人生生觉得若是为难她,只怕是要犯天谴。
他左思右想实在于心不忍,嘴唇嚅动了几番,话都到跟前了,一想到大人并未吩咐他把江伯的事告知谢娘子,又只能无奈咽下。
一路无话可说,眼看要路过东跨院,文禄忽然站定,朝谢云真笑得一脸谄媚:“谢娘子。”
谢云真眼皮子一抬,见状,后退两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文管事作何?”
文禄心道主子这差事难做,但他也只能腆着脸说出请求。
谢云真一听噎住,美眸圆瞪,心里不忿道:这主仆二人把自己当什么了?!拘着自己不放便罢了,她又不是府里的婢女!
眼看谢云真要绷不住表情,文禄赶忙高声道:“另算钱的!谢娘子,不白请你帮忙。”
谢云真听罢,俏脸一窘,思忖几息应下了。
她就是来挣钱的,总归不能跟钱过不去么不是。
*
裴府厨房。
啪啪几下,面粉飞扬,谢云真将面团又揉又摔,看得厨房外的下人们各个面带惊诧之色。
他们不知谢云真身份,还以为是府上新招进来的厨娘,只是他们哪里能想到,看着如此貌美娇弱的娘子,手劲儿如此之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美娇娘和案板有仇呢。
至于谢云真因何在厨房抢了人家大厨的工,这还得从一刻钟前说起。
那文管事说大人近日食欲不佳,想尝尝她昨儿吃的梅菜饼,便差他来请她帮忙下厨,另给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