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只觉得聒噪,斜睨了他一眼,语气生硬:“多嘴。”
用得着他多说,屠英那小子早就寻过他了。
“事情查清楚了吗?”
文禄面露为难之色:“小的只知道谢娘子和一老妇人起了争执,也问过在场的人了,听说是谢娘子动手打了人,只是不知道什么缘由,且事情发生得又快又急,着实不好理清来龙去脉。”
裴述轻斥他:“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大人我冤枉啊。”文禄叫苦不迭,等他找到地方,谢娘子和那老妇的事都过了好一阵了,看热闹的人早就散去,他还能挨家挨户问不成?
“大人,我见真姐姐哭过哦,哭得好生厉害,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还以为她那样的美人哭起来一定是梨花带雨默默垂泪,谁知道竟哭成个孩子。”
裴述长身玉立,站在窗外看着谢云真坐在床前怔怔地梳着乌发的样子,蓦地想起屠英的话。
很显然此刻她已经神游在外,他和文禄并未刻意压低嗓音,但她却毫无察觉。
哭得很厉害……
那是他都未曾见过的样子。
只不过,她有什么好哭的?羞愧自己动手打了人吗?
文禄抬眼瞥了瞥裴述脸色,小心道:“大人,那我们今夜要在这歇吗?”
裴述揉揉眉心,避而不答:“你先下去。”
他在门外站了几息,提步进去,绕过一扇粗制屏风,立于谢云真跟前。
他眼尖地发现她手中紧紧捏着一支银簪,以他的眼光来看,做工实在粗糙难以入眼,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这也值得她坐在床前许久也舍不得放下?
半晌,谢云真终于回过神来,猛然瞧见裴述,她心中惊诧,想要起身见礼,可因着哭了好几次,耗费太多心力,她实在没劲动作。只不过裴述既是来了,她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两人双眸相对,良久,异口同声:
“谢云真——”
“大人,避子汤有吗?”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谢云真怔住。
裴述挑眉,沉声道:“避子汤你不用再喝,江伯配了药丸,男子服下亦可。”一提这个,裴述不免想起曾媪言及谢云真似是极怕苦,明明出身乡野,也当真是娇气。
娇气倒不算什么,可有些事他眼里容不下沙子,思及此,他嗓音沉了几分:
“比起这个,谢云真,我更想问问,你几时学会仗势欺人了?”
谢云真闻声抬眸,眼角还挂着剔透的泪珠,听闻他不分青红皂白投来的责问,轻瘪的嘴角来不及为药丸的事上扬欣喜,便悄然压下。
她冷了声,鼻尖涌出涩意:“大人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