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爱情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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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小龙把父母的骨灰盒从树下挖了出来,埋进了墓地。
从那以后,聚集在老楼院子里的野猫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龙决定,刺杀陈年的行动,现在开始。
首先,他要找到陈年,可寻找陈年实在是件没有丝毫悬念的事情,因为悠悠的怀旧,他已将陈年的一切掌握的了如指掌。
开始几天,他站在陈年公司的写字楼下,点上一根烟,等陈年出来,每天下午六点钟,陈年会准时夹着公事包出现在写字楼外的停车场,他总是习惯性地看看两边的车,然后,才坐进去,将车慢慢地倒出来,慢慢驶出停车场,离写字楼大约30米左右才突然加速离开。
小龙就这么看着他,看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关于怎样礼貌地接近陈年,又怎样迅速地将铜丝套在他颈上这个环节,小龙已在心中演习得炉火纯青。
看陈年时,他的手,插在牛仔裤兜里,手指紧紧地捏着一条细细的钢丝,不,应该说是铜丝,为了得到这根铜丝,他特意去了很多家土产店。
他想买一根闪烁着寒光的,坚韧的钢丝。
可土产店里只有发白发乌的铁丝,看上去,它们是那样的羸弱,在指间折了几个来回就断掉了,他垂头丧气地从土产店出,他觉得,杀死陈年是件带着神圣色彩的事,用一根细而没有金属寒光的铁丝,实在是太辱没这个行动了。
他需要一根锃亮的,闪烁着美好的金属光泽的金属丝。
后来,他折回店里,继续挑选金属丝,他的挑剔,都引起土产店主的警觉了,他狐疑地看着他,眼睛里圈了无数个问号,然后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指看。
小龙的手指,又细又长,好象一双钢琴家的手,据说这样的手很有女人缘,可小龙不信,因为他想要悠悠,悠悠却不屑于他。
土产店主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性,有些不耐地问:你究竟要什么样的金属丝线?
小龙眨了眨眼睛,看上去,他好象在刚睡醒的懵懂中,或是梦游,他捏了捏自己的额头,歉意地笑着说:我想要一根看上去很漂亮的,闪烁着明亮的金属光泽金属线。
店主嘴里吐出一声干脆利落地笑,好象有点不屑。
小龙又补充道:而且非常结实。
店主弯腰从柜台底下搬上一捆沉重的电缆,抽出电缆头,指着里面的铜丝说:你买电缆回去自己剥吧。
小龙问道:它漂亮吗?结实吗?
店主剥出一小截给他看,果然,金光灿灿的铜丝在他面前闪烁着高贵的光泽,那是他所见过的,最漂亮的最高贵的金属光泽,橘红色光晕笼罩了整根铜丝,是的,这就是他想要的金属丝。
他心满意足地买了几米电缆,卷起来,拎回家去了,街上的空气,是那样的清爽,每一个路人的面目,都是那样地亲和。
然后坐在黑夜的地板上,他将它们剪成一米左右长的一段,一共剪了三根,他想,如果这三根铜丝都杀不掉陈年,他就会收起杀念,事不过三,他很迷信这条古训。
每看一眼陈年,他的手就会呼地冒一次冷汗,每次离开停车场的路上,都会有人诧异地看着他,因为,他的牛仔裤兜下,湿漉漉的,一直湿到膝盖的位置。
一个周的时间,他学会了从容地在人们关注的目光下不动声色地前行,他想,他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杀手的特质。
下班后的悠悠很累,小龙坐在她的门前,等她,他常常这样等她,提着买好的热饭热菜,尽管她从不领情,可,他还是喜欢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做,他才会觉得时光过得很充实,充实的日子比较容易找到快乐。
那天晚上,他们将小餐桌搬到悠悠的大**,悠悠的床垫中间,已经有两个微微凹下去的坑,那是陈年和小龙合伙留在悠悠**留下的痕迹,一看到那两个凹坑小龙就会无比愤怒,男人的团队精神如果体现在**是最耻辱最龌龊的。
那两个凹坑是他和陈年在**时膝盖留在**的,因为他们都很绅士,据说,绅士精神体现在**就是,用肘和膝盖支撑自己的体重。
他曾提议买一张新垫子来,将旧垫子扔掉,当他说完时,发现阁楼里安静得出奇,他看见悠悠瞪着惊恐的圆眼睛看着他,仿佛正在目睹一个杀人犯解肢一条鲜活的生命。
好半天,她才斩钉截铁说:你不喜欢这床可以不上,想换垫子,没门!
在悠悠心里,陈年曾经躺过睡过的垫子就是一页幸福方舟,是无可替代的,小龙就做了罢。
小龙把装在袋子里的菜打开,码在小盘子里,码得整齐而漂亮,再端到**的小几上,他想,如果在这个晚上悠悠能说她会渐渐放弃对陈年的期待,他就收了杀心。
可是,悠悠再一次令他失望了。
悠悠将酒杯和他碰了碰,无限伤感地说:小龙,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小龙说你生日?
她晃头:是我失去陈年整整一年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