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开一家音像店,门面很大,生意颇是红火,小暖去找他时,总要穿过了林立的货架才能到达他的办公室,有客户时,小暖就站在一壁贤良地看着他,等客户走后,才悄悄低笑着,拖把椅子,坐在他身边,每次,都被他强行抱到膝上,或是,将她放在写字桌上,而后,坏笑着去锁了门。
李刚从未说爱她,连喜欢都未说过,小暖想问,但看着他抿得很冷酷的唇,所有的问就吞了回去,只有,在**的时候,她才能泪流满面地问:“李刚,你爱不爱我?李刚,你说你爱我!”
可店堂里的的音乐太响了,如潮般的吞没了她的追问,让她觉得,自己像一条张着嘴巴,却叫出声的鱼。
很多次,小暖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摩着他臂上的烟花烙问:“烫的时候,疼不疼?”
其实,她想问,为什么烫的?
李刚就拿掉她的指,攥在手里,说:“对于男人,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要烫它?”小暖勇敢地抬了眼,望住他。
李刚咬了一下上唇说:“想戒掉一种东西。”
小暖想问是不是想戒掉对某个女子的爱?可,李刚已经起了身,拿给她一盒CD说:“正版的,很不错。”
拿着那盒CD,小暖怏怏回家,放进音响,听得神态恍惚,连安滕进来都没感觉,只是,心里,在拼命地追问:我究竟爱他什么,为什么我要爱他?
说不准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一行迹放浪的女子而已,想到这里,她将下巴抵在颈下,摇着头,苦笑不已。
安滕说:“小暖。”
她啊了一声,惊诧得如同失了魂。
自有了李刚,小暖很是回避安滕的亲热,尽管她尽量想做的圆滑一些,不让他看出痕迹,可一个32岁的男子,他怎会木讷到无知无觉?
那天的晚餐,小暖把鱼烧糊了,安滕抱了抱她,然后自己下厨,烧了几个菜,还喝了酒,小暖看得出他眼里的求欢暗示,只是做风情不解的样子,是夜,套着大大的睡衣,蜷缩在床的一侧,给了安滕一个线条优美而沉默的后背。
安滕的指摸过来,小暖不动声色地装睡,想安滕觉得无趣自然就撤了,可那夜,安滕不屈不挠,很是自信能唤醒小暖沉睡的身体……
小暖终是没拧得过他沉默的执着,当生理愉悦一波一波地淹没了身体,她终于放声大哭,漫无边际的悲哀袭上心来,她不知是究竟是身体背叛了自己,还是自己背叛了爱情,然后,凄厉地问:“李刚,你究竟爱我不爱我?”
安滕就僵住了,疼痛在他的眼眸里一点点凝住,一颗又一颗的**,滴在小暖的胸口,她傻了一样看着他,不言不语,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席卷。
却没有。
安滕只是默默地躺下,仰面望着天花板,而后,自语般说:“不需要问,小暖,我爱你。”
5
上班前,安滕吻了她的额头,轻柔若初,温情似故,她闭目假寐,当听到门锁喀哒一声锁上时,泪水,缓缓地滑下。
然后,贪恋地看了一眼窗帘上的晨曦,或许,这样静谧而安详的早晨,已是最后一次。
像往常一样,去了店里,开门,然后发呆,收了安滕的短信,约她晚上在店里等着自己,一起去吃辣蟹。
她没回。
下午,找去李刚,他正听CD,小暖随手关了门,笑笑:“我来了,想问你一件事。”
李刚拿下耳麦,很认真地看着她:“什么事?”
“你爱不爱我?”小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干的喉咙。
小暖笑了一下:“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我不是向你讨取责任,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说闭,就低了头,看着**在空气中的脚趾,涂着淡淡的豆蔻,像花瓣上的露珠,美丽易逝,有越来越多的水滴,聚集在它们周围,盈盈地汪成一团。
李刚站在她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在吻覆盖下去之前,说:“我喜欢你,以后,也许还会爱上你,但是,我不能确定。”
小暖出了音像店,看到一个长长的影子,向自己靠拢而来,他说:“小暖,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我不要眼看着你伤害自己。”
小暖低声说了谢谢,跑了很远之后,又折回来,影子依旧钉在原地,她伏下身去,说:“安滕,对不起,如果你愿意,请你鄙视我。”
其实,小暖早就知道,李刚不是她的真命天子,亦更是清楚自己的下场,最终,是李刚臂上的另一枚烟花烙。
她只想痛痛快快地爱上一场,算做青春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