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沮丧。沮丧的凌云开始泡酒吧,酒真是好东西,饮上三两杯,人微微地醺着,苦恼暂时就远了。
时常有好事的朋友告诉她,杨斌买新房了;和伍媚结婚了;杨斌和伍媚过得很幸福。她安静地听着,嘴角挂着不易觉察的微笑,嘴上说是么是么,他幸福就好。朋友们夸她大度,没人知道,杨斌和伍媚的幸福已经把凌云的心,毒死一万遍了。
离婚后,她再也没和杨斌联系,何必呢,屈辱这东西,自寻一次就够了。可,她喜欢听朋友们讲述杨斌和伍媚的新鲜事,朋友都把她的这一嗜好伤感地理解成旧情未了,对杨斌难以释怀。只有凌云清楚,热衷于了解他们的近况,不过是为杀死伍媚找些可能的缝隙而已,知己知彼才百战不殆嘛。
她终于知道了杨斌的新家在东海路某号某单元,还知道伍媚不在酒吧做酒水推销员了,安闲地做着全职太太,杨斌上班后,她会去做做美容狂狂街,顺便买了新鲜的菜,在下午四点前准时回家。
凌云希望从伍媚的生活习惯中找到可以下杀手而不露破绽的机会,却很难。恨归恨,到底,她还不够丧心病狂,至少她不想为了谋杀伍媚而把自己的一生也搭进去。她觉得沮丧极了。
这天晚上,沮丧让她喝高了,一个人趴在酒吧的吧台上吃吃地傻笑,邓凯就是这时出现的,他伏下脸,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小心问:你怎么了?
她还是吃吃地笑着,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只有在酒吧里,她才能肆无忌惮地流泪,来酒吧的人的心上都是有伤口的,酒吧就是一精神垃圾宣泄场。谁也不必嘲笑谁的失态。
邓凯在她身边坐下,叫了酒,慢慢地喝。后来,他也喝高了,也趴在吧台上,和她脸对着脸吃吃傻笑。
然后,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了酒吧。
次日早晨,凌云发现杨斌睡在她的**,像个巨大的婴儿一样趴在那里,嘴角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她愣了一会,拼命想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来到自己**的?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晃了晃邓凯:你是谁?
邓凯睁开眼,看着凌云,仿佛也吃了一惊,猛地坐起来:我怎么在这里?
凌云撇了撇嘴:别搞得像是被我**得失了身一样。
邓凯就讪讪地笑了。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发呆。
再后来,他们就熟了,凌云就知道了邓凯的背景,那晚,他之所以喝醉,是因为收到了律师函,远在英国的老婆寄来的,他供她在英国读了2年研究生,然后被抛弃。
凌云再看邓凯时,目光里就有了同病相怜的意味,约会成了常事,至于他们究竟是以什么关系往下发展?谁都没特意去挑明,相处舒适就够了。新欢果然是淡化旧恨的一味良药,有邓凯欢娱着身心,凌云也就渐渐淡忘了要杀死伍媚的事。
直到三个月后,她和邓凯在商场遇到了伍媚。
她正帮邓凯试一件外套,隐隐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就扭头去看,就看见了拎着大大小小一堆购物袋的伍媚,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凌云和伍媚的目光在空气中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伍媚轻然一笑,转身走开了。凌云还在发呆。
你认识她?
凌云微微一颤,收回目光,见邓凯正顺着自己的目光望着伍媚的背影,凌云慌乱道:不认识。
邓凯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说:我妹妹的同学,前阵刚结婚,我妹妹给她做的伴娘呢,据说是转正小三。
凌云心里咯噔一声,慌得不行,忙忙搪塞着道:原来是转正小三啊,怪不得我觉得她身上有股不正常的骚味呢。
邓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不见得所有的小三都不是好东西,听我妹妹讲,被她拆了的那桩婚姻,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那男人的前妻太彪悍了,简直像泼妇一样地闹和不停,还是没逃了被抛弃的命。
说完,就笑着对凌云说:男人都怕强悍而泼辣的女人,幸好你不是。
凌云嘴里胡乱应着,心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忙做出热情很高的样子评价邓凯身上的衣服:颜色和款式都很适合你,买了吧。
邓凯说好,然后,又给她买了一件漂亮的狐狸皮外套,一起去了商场顶楼的西餐厅吃饭,吃到一半时,邓凯突然温情地说:凌云,以后不要再进酒吧了。
凌云怔怔地看着他,莞尔一笑:我都好久不去了。
是啊,只有心灵受伤的人、寂寞的人才沉溺在酒吧里,自从有了邓凯,她就没再踏进酒吧半步。
邓凯暖暖地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让你去酒吧么?
凌云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却还是装出不解风情的样子道:是啊,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