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凯突然握了她的手:因为我是认真的,也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凌云慢慢地点头,不停地转着酒杯,想起了和邓凯交往的种种,虽然是在酒吧认识的,但,他还是满绅士的,或许是怕碰触到她内心的伤口,从不问她离婚的原由,平日里,也嘘寒问暖地体贴着,职业满是体面。对于一个从情场上惨败而归的离异女子,她哪里还有资本对男人有太高的期望值呢?遇上他,已算是上帝的眷顾了罢?
她抬眼看着他,庄重地点了点头:我从不泡酒吧的,上次去,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邓凯的手,就体贴地捂在了她唇上: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提了,我懂。
凌云直直地看着他,千头万绪的感伤涌上心来,泪花不争气地在眼里游来游去。
从那天起,她就和邓凯同居了,日子貌似平静而甜蜜,只是,她常常在半夜里醒来,睁大了眼睛看着躺在身边的邓凯,想起了他在商场里说的那些话,假如,他知道了伍媚嘴中那个又泼又卑微却终没逃脱被抛弃命运的女子就是自己,他会不会就此看低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现在的优雅和体面是种假像呢?邓凯会不会鄙薄着她离去?
想着想着,心就抽紧了,这些担忧,在冥想中一天天壮大了起来,把伍媚在她心里的活路挤得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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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就更加留意伍媚的动向了。
为了她的幸福能肆无忌惮地成长,这个叫伍媚的**没有活下去的道理。
她得到了更多伍媚的生活习惯,譬如说,她每天上午,都会准时下楼拿报纸。她的报箱就钉在单元楼外。
凌云开始在报箱上琢磨破绽,她想过往报箱里放一条剧毒毒蛇,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她既搞不到剧毒毒蛇又很怕蛇。
一筹莫展中,她发现网上有卖剧毒化学药品的,便悄悄买了点。
当她拿到这些据说只要丁点就足以杀死一头大象的剧毒化学品后,还没想好怎么用呢,就先把自己吓坏了,仿佛,那小小的瓶子里装的是个令人恐怖的魔鬼。
她想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先把它藏起来,等想好了怎么用时再找出来。转悠了半天,那个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终于被找到了。
阳台上有盆碧绿肥硕的君子兰。她在君子兰花盆里挖了一个洞,把拇指大小的瓶子埋进去。然后,蹲在那里看了半天,觉得埋得有点浅了,还是有点不甚安全,遂挖出来,埋得更深了一点,把上面的土拍结实了,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几天,凌云又不安了起来,总觉得那只小小的瓶子就像枚埋在花盆里的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自动爆掉了,弄出个她收拾不了的乱子。
夜里,她常常大汗淋漓地醒来,枯枯地坐在黑暗中大口地喘息,仿佛那小瓶子真的变成了魔鬼,把她的生活**成了一地狼籍。
不成,她得解决掉它。她过够了这寝食不安的日子。
于是,在这天早晨,她请了半天假,把小瓶子挖出来,揣着它,一路恍惚地往杨斌的新家方向去了。
上帝仿佛很是配合她的计划,杨斌新家楼下空无一人,阳光暖暖地普照着,她站在杨斌家的报箱前往里看了看,报纸还在,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白色的粉末从投报口倒进去。
那么厚的一叠报纸,伍媚看报纸时,会不会像她一样习惯性地粘一点唾沫翻报纸呢?如果是,那么便是天意不让她活,怪不得她凌云;如果她没这习惯,那也是天意让她活,她凌云就此死心塌地,由着她和杨斌幸福去吧。
这么想着,她微微地笑了,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她飞快地拿出小瓶子,对准报箱上方的投报口。
突然,一阵微风袭来,一些白色的粉末,雾一样地被风送进了她因微笑而张开的嘴中。
她愣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而后,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天意啊……
5
20分钟后,有人发现了依墙而坐的凌云,她已走了,脸上还凝固着浅浅的微笑。
坊间传言说:好胜的凌云不堪被抛弃的屈辱,跑到杨斌新家楼下服毒自杀。
邓凯捧着凌云冰凉的脸,泪流满面:为什么我的爱都留不住你?
已经僵硬的凌云却再也不能开口解释了,如果不在乎他的爱,她怎么会搞出这样一个不堪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