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直觉往往是胜于相信理性的,一如当年,她挺过了所有的刁难,换来了芦荻爸爸一生未曾辜负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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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仲嘉浩欢笑如常,芦荻还是看到了他欲进还退的感伤,驮着芦荻在街上摇晃,常常有不知去向的茫然感,他很想问,是不是那次的**泛滥给她造成了伤害,却又问不出口,他轻易的不再敢去碰她身上的任何皮肤,太光滑太柔软了,像魔鬼的诅咒一样一下子就点燃了他的心,让他无法遏止地想要燃烧燃烧。
可是,他害怕这种无止境的燃烧将芦荻吓跑,只有忍了。
圣诞临近了,他驮着芦荻在街上晃悠,天空一派铅色,不久,就有雪花儿零落而下,芦荻仰着脸,呵了一口气说好冷啊。
他顿了一下,说我送你回家好吗?
身后的芦荻半天没应,偶尔的,有汽车的鸣笛簌地响过,雪花越来越大了,城市被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似羽的雪花摇摇曳曳地挂在了眉毛和头发上,驶过身边的汽车明显地放慢了速度,他再次问:我送你回家吗?
不,我要去老楼。芦荻觉得上烧得厉害,像被火焰炙烤。
单车停顿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愣着,大脑一片炙热的空白,脚下一用力,单车就风也似地扎进了这片雪白的世界。
进门,两人都有些局促,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芦荻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轻柔地拍打着他身上的雪花,他一动不动地感受着惬意的拍打,然后,猛地抱过她,吻她发上脸鼻尖上睫毛上的雪花,零星的,沁人心肺的凉在舌尖上蔓延开来,他再也管不住腾地疯开了去的心……
这次,他们从容了许多,芦荻抱着仲嘉浩的脸往一边拧:别用狼盯羊羔的眼神看着我。
仲嘉浩的脸死命和她拧:我就要这样看着你,和妈妈商量一下,我们结婚吧,好吗?
芦荻瞪了他一眼:呀,才认识三个月就结婚,别人会笑我们搞闪电战术的。
难道美好的感情需要漫长的时间来验证它的美好?我觉得闪电结婚不是件令人难堪的事呀。
芦荻看着他,抿着嘴小,仲嘉浩来挠她:你笑得不怀好意,告诉我你想什么了?
芦荻自小怕痒,大笑着滚到一边,嘴上依旧不肯讨饶,用狐媚的眼扫着他说:你结婚的目的不纯,你说是不是为了……
仲嘉浩一把将她捉过来,放在胸膛上,深情地看着她: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想娶你,想让你枕着我的胳膊睡一辈子。说完就强硬地揽过来,按在胸前,温柔地吻她,一直一直地将她的脸吻得渐渐潮红,呼气若兰起来。
窗外的雪花无止无休地滑落,映的窗内一片温润的乳白,整个夜晚他们的身体都无声无息地纠结在一起,扑捉着身体深处的片片快乐涟漪。
芦荻嗅到一丝隐约的木头焦糊味,她晃了晃仲嘉浩:是不是电暖气把什么烤着了?
仲嘉浩随口说不会吧就抬眼了一下,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白色的烟雾像蛇一样从木地板缝隙里钻进来,在房间里快速扩散,他愣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拎起**的芦荻,手忙脚乱地给她套衣服:快,可能楼下生炉子把什么东西引燃了。
芦荻看了一眼地板,也顾不上说什么,推了仲嘉浩一下:你别管我,先穿自己的。边说边把衣服往仲嘉浩头上套,等他们冲出房门时,楼道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孩子的哭叫和手忙脚乱的奔跑声,在雪花飞舞的间隙里沉闷地回响。
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张着半遮半掩的衣服在寒风里呼天抢地地哭诉,大约是老公当年用花言巧语将他骗嫁进这栋老楼,从恋爱时起就嚷嚷着让她住上大房子,结果她都快50岁了还窝在着又破又旧的老楼里,晚上她把衣服搭在椅子上放在炉子旁边烘干,睡觉时忘记了移开,结果,衣服被烤着了又引燃了搭衣服的椅子……
大家都在忙着救火,不能救火的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她的哭诉没有招来多少同情和安慰,救火车到来时,人群一下安宁下来,大家巴巴地望着火焰被一点点镇压收敛,逃出险境之后的人逐渐恢复了意识,长长的叹息夹杂着悲哭,在人群中蔓延开去,木质结构的老楼被大火洗劫过一遍之后,更是一副风烛残年的破败,空气中飘散着复杂的焦糊味。
芦荻在人群中找到了同样失神的仲嘉浩,在忙乱的救火中他的衣服湿哒哒的肮脏不堪,脸也被烟熏得看不出样子了,他仰着头,看二楼的窗子,木格子已被烧断了,玻璃落了一地。
芦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走吧。
仲嘉浩说去哪里呢?忽然地,他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怆感,他是这样的爱着这个女子,可,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的爱,竟是这样的苍白,甚至,在爱她的时候他都保证不了她的安全,都不能保证她不被寒冷侵袭,更甚的是,在这个夜晚,他竟差点以爱的名义让她葬身火海。
芦荻拉着他,在愈来愈是寂静的雪夜里行走,那些纷飞的雪花,使得他们在路灯下的影子有些飘忽地游**着,像他的心,在此刻,忽然地无处可安,虽然他知,在这个夜晚,有芦荻在,他大可不必像老楼的其他居民一样只能寄寓于小旅馆,可,在他的意识里,他是多么的愿意,这份可依赖的塌实温暖应该是自己给予芦荻而不是她给予自己。
不记得走了多久,芦荻忽然停下,望着他笑:大雪把你的嘴巴也封住了?
仲嘉浩摸了摸她的脸,这张光洁的,刚才还像孩子一样躺在他怀里呢喃的脸,现在,为了让他忘却刚才的不快,竟如一小小的母亲安慰孩子般地笑着,用温柔的手指,试图抚慰着在他内心里无限陷落下去的茫然空洞。
他勉强的笑了一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是觉得嗓子有些疼,像小时候患了感冒,嘶哑着颤声说:芦荻,我……
就说不下去了。
芦荻笑着跳开:还号称不怕冷呢,声音都冷得发抖了。说着,就指了路边一栋楼说:我有朋友住在这楼上,咱们去坐会取暖吧。
说毕,不容仲嘉浩发话,拉起他噔噔地往楼上跑,在仲嘉浩无语的注视里掏出一串钥匙,边开门边说:我有她家的钥匙你奇怪吧?我们是闺中密友哦。
二居室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居家用品一应俱全,客厅里摆着一盆巨大的干花花艺,浅亚麻色的布艺沙发前是张樱桃木的玻璃茶几。一间书房一间卧室,**的被子都是打开的,床罩上盛开着金灿灿的太阳花,在宁静中热烈地绽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