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欢欢去了幼儿园,顺便去民政部门把红证换成了绿色的。
谢家皓没问为什么,瑾婉没说,彼此明白于心,既然选择了结束,就更没了解释和追究的意义。
回去收拾东西时,谢家皓说:瑾婉,房子给你,我搬走。
瑾婉只收拾东西不语,每收拾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心里便有鲜血滴落的声音,谢家皓知道她是个恋旧如命的女子,或许,他偷欢时没有想到瑾婉会是如此地不感念旧情,八年的感情说扔就弃如敝履。
出门时,谢家皓说:瑾婉我送你过去吧。
瑾婉仰了头,冷目如刃:不必了。
搬回旧房子,好久没有来看过了,诸多的旧时痕迹,已被灰尘覆盖,单车依在阴暗的走廊上,已被时光氧化得看不到金属色泽。除了欢欢,瑾婉固执地拒绝了谢家皓分割给自己的房子存款,她不想做从离婚中获利的弃妇。
看着那架破旧的单车,终于的,悲怆克制不住地冲出来,瑾婉软软地瘫坐在走廊的灰尘里,哭泣哀绝失声,最后,拖着长长的哭泣搬过工具箱,恨恨地拆卸单车,每拆下一个部件就扔得远远,直到载过青春幸福的单车变成一摊零件。
然后,装箱,扔到楼下,这从美好到不堪的八年,像是真的,被远远扔出了生活。
四:亲爱,你有没有看见残茶的疼在飞?
周末,瑾婉想起,欢欢要交到幼儿园的健康调查表给忘记带过来了,本想让谢家皓送过来,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语气给他打电话,索性自己去了,让欢欢上楼跟爸爸要,自己等在楼下,脸冲着马路的方向,曾经的家,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半天不见欢欢下来,瑾婉有些急,便匆匆到了楼上,门开着,欢欢站在客厅中央拽着谢家皓的手边哭边问爸爸为什么不要妈妈了,蹲在旁边的谢家皓一脸尴尬。瑾婉冲进去,劈手扯过欢欢:欢欢,不是爸爸不要妈妈了,是妈妈不要爸爸了。
欢欢哭得更响,瑾婉瞪了谢家皓一眼:我回来找欢欢的健康表,周一要交到幼儿园去的。说完,径直向卧室的方向冲,谢家皓想阻拦,已来不及了。
于是,瑾婉便看见了她,套着性感的真丝睡衣,斜依在**,肆无忌惮的眼神扫着自己进来的方向。
瑾婉僵了一下,别过脸,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时,她已起身,在门边远远抱了双臂,表情很无谓地看着瑾婉。
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瑾婉只想快点找到健康表离开,否则心和身体一起就要被窒息了。
好在,很快找到了,目不斜视地穿过她的身边时,如丝如缕的香气钻进过来,瑾婉下意识地捂了一下鼻子,拽过眼泪未干的欢欢逃一样出门。
自始至终,谢家皓没说一句话。
在街上拽得欢欢一路小跑,走着走着,眼泪就管不住了,刷拉刷拉地在秋风里落,原来以为地老天荒的爱情,原本同样是人一走茶便凉,自己不过是谢家皓从婚姻中倒掉的一杯残茶,新茶正是芳香馥郁,焉有不被宠爱的道理?
五:谁品过我齿间的冷?
在公司里,自己离婚的事,瑾婉没有向任何人露,爱或不爱,本就是与别人无关的事,说出来,除了平添一份谈资又能如何?何况自己并不想做一副怨妇嘴脸博人同情。
断断续续地有人在耳边或明或暗地说,某日某时的某地看见谢家皓了。
瑾婉便抬了眼说:是么?
人又说:你们最近是不是……
瑾婉莞尔,声言平和:我们离婚了,他以后的事与我无关。瑾婉边做事边说: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传话的人就有些讪讪,蠢蠢欲动在嘴边的宽慰话,就给咽了回去。
渐渐的,瑾婉离婚的消息,像轻风吹散的蒲公英,慢慢扩散,没有人在瑾婉脸上见过弃妇的哀怨,有种感觉,只有瑾婉自己体味得透彻,那些关切的目光,像极了一把把小刀,捅在瑾婉心脏的位置。
每当别人转身离开,她恨不能,一掌拍死了自己。
还会有什么能够比婚姻失败更能给女人挫败感?曾经有过的美好片段,统统变成了积累在瑾婉心上的褶皱,事后,瑾婉才明白,想跨越或是抹杀它们,不那么容易。
时光缓缓流淌而过,每每有人提到谢家皓的名字,瑾婉的心就抽搐一下,尽管不想听,却总有好事的人唇齿勤快地传了来,谢家皓和未婚妻去法国旅游了,看见谢家皓和未婚妻拍婚纱照了……
在心里,瑾婉咬得唇齿咯咯做响,面上却是春风沐雨:好啊,看来我离婚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六:风,请不要吹来他的消息
转瞬,就是摇摇晃晃的一年过去,瑾婉终于可以做到听到谢家皓名字时,内心不再抽搐着揪疼,有句被广泛流传的话,看来是真理,时光是最好的疗伤机器。
也曾有条件还算不错的男子向瑾婉示好,瑾婉每次都很是莫名地盯了人家,一直盯到男子的脸上渐渐浮起不可思议的神态远远躲开了,瑾婉才会在心里长叹一声:原来,一场失败的婚姻就使女人对爱情滋生了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