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勇们闻言也齐声高喊道:“不复伊犁,誓不生还!”
“不复伊犁,誓不生还!”
“娃子们,出关啦!”
旌旗招展,战马撕鸣。左宗棠率军出关,在他乘舆的后面,将士们抬着那口黑棺随行。
消息传到京师,慈禧也大为感动,眼眶都湿润了。她对慈安道:“姐姐,左宗棠年近七十还抬棺出征,足见他公忠体国,总比那些事事怕洋人的大臣更让人回肠**气。”
慈安点了点头。
以倭仁、李鸿藻为首的清流们更是赞不绝口,一时抬棺出征成为京中美谈。李鸿章得到消息后,只有苦笑摇头。
曾纪泽接到朝廷训令后立即着手赴俄谈判的各项准备,他仔细阅读了总理衙门发来的关于伊犁交涉的各种文件,并找来最新的地图进行研究,又想方设法从英法等国的朋友口中打听有关俄国的消息。
在仔细研究了《里瓦几亚条约》后,他向朝廷上奏了谈判原则一边界一定,则永成定局,所以必须百折不回,寸土必争。而商务一般可定期修改,将来不难通融,所以应便宜行事。因此,他要力争分界,酌议通商。
朝廷复电赞同他的计划。
俄国在曾纪泽到达圣彼得堡前就召开了一次会议商讨对策,沙皇要求与崇厚签订的条约不能有大的改动,对使者和清政府要继续采取军事和外交双重手段,迫使就范。
曾纪泽到圣彼得堡后,立即拜访了英法两国驻俄公使,探听俄国的底细。两国公使都坦诚相告,大清国对崇厚的治罪,使俄国深感受辱,初次相见,俄国官员定会厉色相待,贵使一定要有所准备。不过此后就会好一些,因为俄国也希望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
曾纪泽心里有了底,于是正式照会俄国外交部,预约到访。第二天他就带着随员到了俄国外交部,会见外交大臣格尔斯、驻华公使布策、外交部官员热梅尼。
曾纪泽说明前来改约的来意,要求预定日期,向沙皇面交国书。格尔斯粗暴地挥动着手掌,打断曾纪泽的话,质问道:野崇使来俄,已与本大臣商议完毕,议定条约,只等批准施行;至今贵国并无一言,且将崇使治以重罪,边界各处增械设防,似此情形,岂能议事?”
“鄙国治罪崇厚,是因他不听训令,私签条约,这是鄙国内政,并无意要伤害贵国。鄙国为两国友谊之见,特派本使前来商谈。”曾纪泽反驳道。
“鄙国的答复皆在条约之中,现在只有照办,无可商议。”
“各国定约,必经两国批准,方能生效;如所定之约有难行之处,例可再议,本使前来,也是万国通例。”曾纪泽寸步不让。
格尔斯趾高气扬,提高嗓门质问道:“现在情形,全是因贵国设边防、修海防,以致鄙国动巨款以防贵国。各国都以为战争一触即发,根本没有再谈的可能。”
曾纪泽回道:“有国即有防,鄙国设边防、修海防并非针对贵国。鄙国若无意和平,就不会派本使前来。本使正是为着和平前来,也希望贵国能以和为贵,请允准本使向贵国皇帝面交国书。”
“贵国治罪崇使,就是给鄙国难堪,根本无谈判诚意,你不必再费口舌了。”格尔斯以有事为由,下了逐客令。
回到使馆,一行人心情十分沉闷,曾纪泽安慰大家道:“俄国怠慢我们,早在预料之中。我等为国事前来,个人受些委屈又有何妨?我等此次是要向虎口索食,让俄国把吞下的东西吐出来,艰难可想而知,请诸位务必要有准备。”
随后,曾纪泽给总理衙门发电,报告了会见情形,建议赦免崇厚之罪,顾全俄人体面,堵住他们的口,以利尽快重开谈判。
朝廷接受了曾纪泽的建议,赦免了崇厚。俄国无法再拖,两周后沙皇在行宫接见了曾纪泽,他指定由布策和热梅尼与大清使团具体协商,谈判为期一个月。
谈判就像从集市上买东西,双方自然要讨价还价,往往谁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谁就吃亏。布策是资深外交官,是谈判老手,他对曾纪泽道:野鄙国大皇帝很快就要去度假了,所以贵国有什么要求,要尽快提出来。”
曾纪泽自从出任驻英法公使后,悉心研究外交,自然不会像崇厚那样容易被糊弄。他开出谈判条件:俄国要把伊犁全境交还,中国则开放尼布楚、科布多、嘉峪关通商,还可在新疆增设一处领事。
布策听后,大嚷道:野这不是把崇使的约定全推翻了吗?”
“正是两国意见不同,所以本使才前来商谈,如果意见一致,本使又何必多此一举?”曾经泽理直气壮。
“崇使前来定约,用了一年时间,此番商议不知要用多少时间?”
曾纪泽答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如果双方意见不一,就只能等达成一致了才好定约。”
结果,这次会谈又不欢而散。布策和热梅尼都觉得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两人商定轮番与曾纪泽谈判,等一个月期限快到之时,他肯定会着急,那时主动权就掌握在俄方手中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不着边际,今天同意这样,明天又推翻,底牌一点也不肯露。曾纪泽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仍耐着性子坚持谈判,他告诫自己不能中了布策的圈套。快到一个月时,布策道:“鄙国可以归还伊犁南部特克斯河流域,但贵国必须给予补偿。”
“鄙国索回领土,为何还要补偿?”曾纪泽义正词严地反问道。
“贵国应该补偿兵费。”
“向来两国交战才有赔偿兵费一说,我们两国并无争战,又何来补偿兵费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