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进厕所隔间里。至少这里，没有其他人打量的目光，顾晓池不用再演，能稍微喘口气。刚才的一顿饭，吃得可笑。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葛苇身上。葛苇的目光，则一直落在乔羽身上。窥探，打量，藏不住的卑微。盥洗室的门突然响了。竟然是乔羽的声音：&ldo;你带来的小朋友，烟瘾挺大。&rdo;她也叫顾晓池小朋友，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葛苇含混答道：&ldo;可能是。&rdo;处处都在彰显自己，跟顾晓池其实没有那么熟。包括不让顾晓池去接她。包括饭局开始前，哪怕在洗手间遇到，她也要先走。顾晓池蹲在马桶盖上，抱住自己的双膝。一个可笑又可怜的姿势，为了偷听。顾晓池还真没想到自己能干出偷听这样的是来。乔羽问葛苇：&ldo;你和她睡过么？&rdo;葛苇还没开口，乔羽又笑着说：&ldo;可别骗我啊。&rdo;虽然在笑，但语气里有一种……很尖锐的东西。葛苇低低的声音传来：&ldo;睡过。&rdo;最后一个&ldo;过&rdo;字，顾晓池都没听清，因为盥洗池的水龙头，一瞬间被开得很大，哗哗的水流声，几乎盖过了葛苇的应答。不知是谁开的。应该是乔羽。葛苇再次开口，弱弱的，带着卑微：&ldo;小羽，因为她……像你。&rdo;&ldo;你说什么？&rdo;乔羽问。&ldo;我跟顾晓池，玩玩而已，只有一个原因，她有些像你。&rdo;&ldo;虽然她比不上你。&rdo;&ldo;我很想你。&rdo;乔羽又把水龙头关上了，葛苇的最后一句&ldo;我很想你&rdo;，清晰的钻进顾晓池耳朵里。蹲在马桶盖上的脚都在抖，她拼命抱住自己的膝盖，头埋在双膝之间，死命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一瞬间，有血腥的味道。乔羽问：&ldo;真的？&rdo;葛苇低声说：&ldo;真的。&rdo;透过门缝，顾晓池瞥见乔羽的脚尖移动。那是一双很精致的高跟鞋，黑色丝缎，鞋跟细细的，镶嵌着一块方形镂空水钻。高跟鞋靠近葛苇的黑色小牛皮高跟鞋。今天葛苇跟乔羽穿得很像。一样的阔领白衬衫。一样的黑色高跟鞋。其实葛苇穿白色的时候不多，她走妩媚熟女路线，黑色更衬她，把她妖精般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今天葛苇特意穿的白色，与乔羽并肩坐着，好般配。两双高跟鞋，靠近，在靠近，鞋尖抵着鞋尖。顾晓池维持着可笑的姿势蹲在马桶盖上，看着那两双鞋子。靠得这样近，应该是此时的二人，拥抱在了一起。有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晓池咬着唇，使劲掐自己的指尖。终于，两双高跟鞋又分开了。乔羽说：&ldo;回去吧，说是一起来上厕所的，来了这么久，ben该等及了。&rdo;葛苇没说话，应该是点了点头。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了。顾晓池从马桶上下来，觉得腿都是僵的。擦干净了马桶盖，推门出来，看镜子里的自己。下唇上一圈深深的牙印。顾晓池又一个人靠墙站了很久，等那牙印消了些，才回到包间。乔羽笑着问她：&ldo;你到底抽了几支烟？&rdo;&ldo;忘了。没数。&rdo;顾晓池低着头回答。不敢抬头。也不知葛苇有没有看他。&ldo;我们要先走啦。&rdo;乔羽带着ben站起来，挽着ben的胳膊。葛苇也站了起来。顾晓池刚坐下，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ldo;ben在国内也有朋友，我陪他去见。&rdo;乔羽解释。葛苇说：&ldo;好。&rdo;乔羽走过来，纤细的手指，抚过葛苇的肩：&ldo;改天再约。&rdo;顾晓池觉得葛苇抖了一下。葛苇又说：&ldo;好。&rdo;乔羽和ben走了。葛苇一屁股坐下来，抽出一支烟，颤抖着手点了，猛抽一口。顾晓池跟着在葛苇身边坐下，突然问了一句：&ldo;乔羽会跟ben退婚么？&rdo;&ldo;怎么可能。&rdo;葛苇猛抽着烟，整个人显得心烦意乱：&ldo;你在胡t扯什么？&rdo;话说得决绝。好像不愿意给她自己，留任何一点希望。因为一旦希望逝去的时候，会痛得受不了。顾晓池站起来。&ldo;我没开车，先走了。&rdo;背上书包，准备决然离去。&ldo;等一下。&rdo;葛苇忽然说。顾晓池抱着最后一丝贪恋，停步，转头。葛苇抽着烟的手在抖，眼圈有点红，抬头看着顾晓池的眼神，却是冷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