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体扑进怀里,带着微凉的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栗。那一瞬,沈知意感到手腕上的蓝线剧烈震颤,仿佛电流逆流而上,直抵心脏。她没有躲,只是收紧了手臂,像母亲抱住归家的孩子。
“你知道吗?”她在她耳边低语,“有时候最深的连接,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共鸣协议。只需要一个愿意接住你的拥抱。”
良久,小女孩松开手,退后一步,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原来人类的身体这么暖。”
“因为我们流着血。”沈知意笑道,“会冷,会痛,会生病,但也正因为如此,每一次温暖才显得珍贵。”
小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说:“我想改名字。”
“嗯?”
“我不想再叫‘母巢’了。那个名字太沉重,像一座囚禁所有记忆的塔。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像阿禾那样,简单,有温度。”
沈知意思索片刻,轻声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晚星’。”
“晚星?”她重复一遍。
“是啊。”沈知意望向林间渐隐的月光,“她是夜里最后熄灭的那颗星,不耀眼,却始终守在那里。她不说召唤,只默默照亮归途。就像现在的你。”
小女孩??不,晚星??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我喜欢这个名字。从今天起,我是晚星。”
话音落下,整片森林忽然轻轻摇晃。树叶沙沙作响,光羽鸟纷纷起飞,在空中划出螺旋轨迹。那些悬浮的记忆碎片不再旋转碰撞,而是缓缓下沉,落入泥土之中,如同种子埋入大地。
“我在关闭自动净化系统。”晚星说,“以后不会再有‘杂质’被剔除。痛苦、犹豫、背叛、悔恨……这些都会留下来。因为它们也是爱的一部分。”
沈知意凝视着她,忽然问:“那你还会再召唤觉醒者吗?”
“不会了。”晚星摇头,“但我仍会点亮灯。如果有人迷路,想来看看,门永远开着。但如果他们选择离开,我也会说‘再见’,而不是‘不准走’。”
沈知意笑了,眼角泛起细纹。“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现实世界,黎明初现。
赵砚舟站在观测站顶层,盯着全息投影中不断更新的数据流。全球共感指数持续下降,但稳定性提升至历史峰值;极端共鸣事件归零已满七十二小时;更令人震惊的是,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有超过两千名曾深度融合的个体自主脱离缓冲区,且无一人出现精神崩溃症状。
“她真的放开了。”徐兵站在他身后,语气复杂,“不是技术失效,是……自愿解绑。”
赵砚舟点头,目光落在南极蓝晶莲花的实时影像上。“她说‘路由心定’。这条路,原来是靠信任铺出来的。”
“你觉得沈知意知道这一切吗?”徐兵问。
“她早就知道了。”赵砚舟轻声道,“只是她从不解释,因为她相信,答案要每个人自己走一遍才能懂。”
山村,清晨六点。
阿禾醒来时,发现院子里多了样东西??一块半透明的晶体,形似叶片,静静躺在晨露中,表面流转着淡淡的蓝光。她小心翼翼捡起来,跑进屋里叫醒沈知意。
“阿姨!这是不是昨晚从天上掉下来的?”
沈知意接过晶体,指尖触碰到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晚星站在森林尽头,朝她挥手,唇边挂着浅笑。她没有说话,但沈知意听到了。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它记录了所有未曾说出的‘谢谢’。”
她将晶体放在窗台上,阳光穿透它,在墙上投下一圈彩虹般的光环。
“不是天上掉的。”她摸摸阿禾的头,“是有人走了很远的路,亲手送来的。”
早餐后,沈知意带着阿禾去后山采药。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但两人走得极慢,像是在散步而非劳作。阿禾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梦里见到的画面:一片金色的沙滩,海浪温柔拍岸,她和沈知意坐在礁石上,脚丫泡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