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江辞宁撑着身下的谢尘安懵懵抬起头来。
他被她压在雪地上,发冠歪了,大氅也被扯落半边,形容狼狈。
偏他眼神揶揄,唇角带笑,反问她:“殿下这回信了吧?”
江辞宁脸颊霎时涨红,她咬牙道:“一时失足罢了。”
谢尘安全当了她的人肉垫子,她眼神飘忽:“谢先生没受伤吧?”
谢尘安摇头:“没有。”
江辞宁松了一口气,撑着他的胸膛想要起身,却察觉到他环在自己腰侧的手在微微用力。
江辞宁这才后知后觉,他们二人姿势太过亲密。
江辞宁脸颊发烫:“谢先生,快让我起来!”
谢尘安偏不。
他伸出手,轻轻用指腹拭过她的鼻尖,雪沫被抖落。
他眼眸含笑:“难得见殿下这般狼狈的模样,自然是要多欣赏一番。”
江辞宁抡起拳头打了他一下,谢尘安吃痛,手下一松,江辞宁趁机起身。
她一边拍着裙摆上沾染的雪泥,一边说:“想不到谢先生这般喜欢揶揄人……”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钱太师和一个蓄髯的中年男子站在原地。
钱太师的眼神如同一把尖刀剜在江辞宁身上,江辞宁竟生出心虚的感觉。
谢尘安慢悠悠起身,拂去衣袍之上的雪泥,施施然道:“今日沐休,钱太师和程大人此时进宫,是有何急事吗?”
钱太师脸色黑如锅底,道:“的确是有急事。”
谢尘安将油纸伞递给江辞宁,低声道:“不能送殿下了,殿下先回吧。”
江辞宁只觉钱太师现下全是碍于谢尘安的面子,否则已经要张口骂她不知廉耻了。
她接过伞,点了点头,匆匆折身离开。
程大人饶有兴味地看着江辞宁离去的背影。
早有传闻说这谢大人和燕安帝的宫妃有染,今日看来,原来是真。
钱太师和程壬乃是为曹家余孽而来。
谢尘安先后借由燕帝和太后之死两次瓦解曹家势力,如今曹家已不成气候。
但那曹含章被贬为庶人之后,竟还能翻起风浪。
如今他四处散播谣言,说谢尘安乃是大齐派来的奸细,迷惑了燕安帝放权给他,其实意在窃国。
无风不起浪。
谢尘安身份的确敏感,如今有心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更是满城风雨。
今日一个秀才爬上永安城门,高喊“谢贼窃国!”
旋即从城门上一跃而下。
这事引起轩然大波,因此钱太师和程壬才会匆匆赶进宫中。
谢尘安听他们说完,面上没什么反应。
程壬道:“我会命人加强巡防,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但谢大人恕我多言,今日堵得住一人之口,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他眸光闪烁:“谢大人同样乃是皇家血脉,不如早日公布身份,以平众人。”
一旁的钱太师不说话。
谢尘安笑了下:“钱太师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钱太师冷硬道:“我不赞同程大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