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上一次告白失败,放话说“一别两宽”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心冷和心灰,惨淡又寥落,却好歹能安静地退到自己那一隅,舔舐心伤,自我开解——他没错,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人是有权不喜欢另一个人的。但现在,明明白白知道“他非常喜欢我”的当下,却被一次又一次的隔绝在韩知竹的决定之外,被“他那么喜欢我”“但他不在乎我”的气苦包围着,心里不冷也不灰,反而是沸腾着各种情绪,感受便异常复杂了起来。像是有个小小小小韩知竹,大部分时间拿着无心剑,在他心里这里戳戳那里刺刺,耀武扬威地挑衅着“那又如何?你就是还很在意我呀”。小部分时间,那个小小小小的韩知竹又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蹲在他心的正中间,泛红着眼眶卖着“你怎么还不来在意我呀”的惨。床也爬了,吻也给了,命也差不多送了,人家还是不把自己放在需要被考虑的位置,那能如何?算了!不想了!程雁书用力一拍桌子,决定:喝完粥,就去找三师兄给薛明光传讯,收拾包袱去泰云观。大师兄,就眼不见心不烦好了!拍桌子的一巴掌下去后,程雁书后知后觉地发现,饭堂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是自己拍桌子吓到师弟们了?他立刻调整出作为满山绕了一圈,程雁书也没找到俨然已经忙成四镜山第一劳模的三师兄帮他给薛明光传个讯。他想了想,干脆径直回到房间,快速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一些盘缠,再留了张字条在房间桌上后,便带着一腔复杂之气向山门而去。虽然在严格意义上,他并没有单独出过门,但那么大一个泰云观,他就不信他找不到大门开向哪边。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要不再见到大师兄,不再因为大师兄出现或是不出现、大师兄展露出的表情是难过或是无谓而心思跌宕,不再因为任何一点与大师兄相关的点滴都让自己心绪不宁就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这纠结又扭曲的情绪。等到转个弯就是山门时,程雁书却又犹豫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师门。他这一走,很可能就没得回头了。师门、三师兄、师弟们,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还有……大师兄。带着那应该算是人之常情的犹豫,还有人之常情的一点点留恋、一些些心空,程雁书迟疑地转过了山壁。山门赫然在眼前。山门前排得整整齐齐的师弟们也赫然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