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可下一瞬，却听见商陆乐道，“像莫辞盈养那只雪兔，还挺可爱的。”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被她一句可爱镇住，不知怎的感到一股劫后余生的舒意，还带了点酸涩，鼓鼓囊囊挤在心口，闷得疼。
nbsp;nbsp;nbsp;nbsp;“谢谢。”她抬脸对上商陆，才发现这人笑起来右颊单有一只小梨涡。
nbsp;nbsp;nbsp;nbsp;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害怕她这身样貌，或许仙人总是见多识广，对她的特异也就不觉着奇怪了。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来到上清宗之后一直紧绷的心神慢慢松懈，自己都没有察觉地露出点笑，主动道，“我叫玉璇玑，是……”
nbsp;nbsp;nbsp;nbsp;她思索了下，才从记忆里挑出来莫辞盈说过的话，“是道元仙尊苍婪门下的，今儿奉师尊的命过来取药。”
nbsp;nbsp;nbsp;nbsp;商陆本还被玉璇玑乖巧的笑容暖得心揪揪，一句仙尊就趁其不备入了耳，她笑容僵在脸上，惊诧得连话都有点说不利索，“谁，谁？”
nbsp;nbsp;nbsp;nbsp;“道元仙尊，怎么了？”玉璇玑歪歪头。
nbsp;nbsp;nbsp;nbsp;商陆手一松，恍惚地远离她一步，低头颤颤瞧了下自己的手，又看看玉璇玑的脸，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nbsp;nbsp;nbsp;nbsp;她刚刚是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nbsp;nbsp;nbsp;nbsp;“商陆姐姐？”玉璇玑见她脸色苍白，没了刚刚的生气，不免有点儿担心，往前一步扯住她衣角，“你还好吗？”
nbsp;nbsp;nbsp;nbsp;“不好——不是，还好，还好。”商陆喃喃说了句心里话，就一激灵回过神，忙修正过来。
nbsp;nbsp;nbsp;nbsp;她实在不能相信，忍不住上下端详了玉璇玑好几眼，才艰难道，“你真是仙尊的徒儿？”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点点头，自己名字被掌门写在那本册子上了，应当错不了。
nbsp;nbsp;nbsp;nbsp;她一个小孩，又知道元仙尊名讳，应当是真的，商陆只得接受了这事实，不太适应喊道，“行……那小师祖随我来吧，师尊在阁内炼药。”
nbsp;nbsp;nbsp;nbsp;真是看见驼峰当肿背——少见多怪，她暗自嘟哝一句。
nbsp;nbsp;nbsp;nbsp;有她带路，玉璇玑也放心了，想到刚刚她说的雪兔，多问了一句，“商陆姐姐也认识辞盈姐姐吗？”
nbsp;nbsp;nbsp;nbsp;“嗯？”商陆还沉浸在自己比一个七八岁小姑娘辈分低一大截的悲痛中，被问得一怔，才道，“我们都是长老亲传，平时自然会有交流，辞盈她是掌门座下的，也算是我们同辈的大师姐了。”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若有所思点头。她们之间相隔无数人群，但玉璇玑只看见了那双眼。
nbsp;nbsp;nbsp;nbsp;与眼尾那被脂粉盖得几乎看不见的小痣。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陡然有些仓惶，却不璇自己在仓皇个什么劲儿。许是风雪与对峙勾勒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感，能让人想起不久前的那个雪夜；又许是才下定决心要对长公主以寻常心看待，却在对视上时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完全坦然……
nbsp;nbsp;nbsp;nbsp;以致她蓦地挪开了视线，而后顿觉这一举动实在太过刻意——
nbsp;nbsp;nbsp;nbsp;分明是长公主先看的她。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于是又把目光怼了回去，继而虚张声势地冲长公主抱了抱拳。
nbsp;nbsp;nbsp;nbsp;长公主淡然颔首。
nbsp;nbsp;nbsp;nbsp;往灶里塞柴火的谢瑾亦注意到了那头飘来的淡漠视线，摸了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灰，也冲长公主行了一礼。
nbsp;nbsp;nbsp;nbsp;长公主顿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继而行礼之举在周遭官员里水波纹似的一环接一环地蔓延开来。
nbsp;nbsp;nbsp;nbsp;长公主：……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看着长公主僵着脸被迫颔首的样子，心情登时好了许多。
nbsp;nbsp;nbsp;nbsp;谢瑾往灶里塞了最后一根柴，拍拍大腿站起来。她接过侍子递来的帕子擦了两下手，而后一把攥住了玉璇玑的肩：“去前头看看可好？顺便问问长公主刺客那事是否有进展。”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点头应允。
nbsp;nbsp;nbsp;nbsp;前来领粥的人络绎不绝，捧着搪瓷白碗，大多穿着朴素甚至落魄，看着都是穷苦之家。玉璇玑顺手把此前在粥铺包起来的梅花粥递与一个小姑娘，摸摸她的脑袋，说了句“趁热喝”。
nbsp;nbsp;nbsp;nbsp;内官与侍卫在一旁兢兢业业维持秩序，同玉璇玑简单打了个招呼。玉璇玑吩咐下属好好看着现场，转头问领班：“今儿来了多少人了？”
nbsp;nbsp;nbsp;nbsp;“约两三千人。”领班回禀说，“共五支队伍，每支队伍每刻钟约能送出五六十碗，目前扎了一个时辰的棚子。”
nbsp;nbsp;nbsp;nbsp;另一内官听闻摇摇头：“有些人领了数次，排了足有四五回的队了，我看按人头算大约也就一两千人。”
nbsp;nbsp;nbsp;nbsp;“一人可以领多次么？”玉璇玑问。
nbsp;nbsp;nbsp;nbsp;“是如此。”领班说，“二位殿下吩咐的，若有领完一碗还想领第二碗的，需得去队伍末端从头排。能在这寒风中撑着排上数次队的，大约也并非贪心，而是确有苦衷，故此倒不必约束。”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正想顺着话音礼节性地夸一夸她们的主子，还未来得及开口，排头的粥架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nbsp;nbsp;nbsp;nbsp;她循声看去，见一灰头土脸的小姑娘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袄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乌黑的眼睛慌张地滴溜溜转，头顶的小辫儿随着她不甚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