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依旧充耳不闻。
入阁院时,黛黎在门口停顿了下,重重地喘了口气,不自觉攥紧拳头。
乔望飞几步上前,先行推开了那扇紧合的房门。
“咯吱。”房门打开。
一抹双手被反剪的身影完全占据了黛黎的眼睛,对方闻声抬头的那一刻,她脑中仿佛有什么炸开了。
那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他两颊的疤痕大面积盘踞,可怖得能令孩童做噩梦。
然而那双眼睛……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却非常温顺,像新生的小羊羔,和她记忆里的完全一样。
在黛黎的世界里,周围掀起了狂风,她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到除了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以外的所有。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刀刃,割得她鲜血淋漓、白骨外露,每一根神经与皮肉都在叫嚣着极致的疼痛。
数不清的无形锯刀捅入她的心口,将她一颗心绞得七零八落。
面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黛黎不住踉跄了下。
秦邵宗及时伸手扶住她的腰。而下一刻,怀里的女人却跌跌撞撞地往前,哪怕她步伐不稳,也哪怕她看着随时就要跌坐在地上,但她依旧坚定地往前。
黛黎曾数次想过,十年过去,她家小朋友长大了,待再见到他时,她能否一眼认出他?
现在她有答案了,可以!
她怎么会认不出她的孩子呢?
身量长了,脸也变了,和记忆里的模样大不相同。但她知道,她知道那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州州!”黛黎撕心裂肺。
她踉跄地来到他身前,抬手想抚上青年的脸,但是仅距一寸不到时,那玉白的指尖狠狠抽搐了下,叫她不敢往前往。
在黛黎的眼里,那大片的疤痕一点点倒退,退回结痂时,结痂前,再变成了淌着刺红鲜血的伤口。
黛黎眼中漫起热泪,彻底模糊了目光,“州州……”
那伤口得多疼!她的孩子啊,在这里到底受了怎么样的欺负?
青年这时垂首,主动将脸贴在那只白皙的手上。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柔软,让他开心的想要勾起唇,然而这个动作于他而言太陌生了,以致于如今做起来缓慢又僵硬,有种不和谐的怪异,“不是真的,您不用担心。”
黛黎听不到那些,亦或者潜意识觉得是安慰。指上触感崎岖,令她心痛难止,泣不成声。
十年前他才九岁,正是去哪儿都要和她报备的年纪。
这么小的孩子啊,他在学校里学的是文明和谐,是自由平等,然而这个时代每一处都是剥削和吃人。
妈妈不在身边,举目皆陌生,他在夜里究竟偷偷哭过多少次,才长成如今的模样。
犬、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