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商贾回忆着,“当时她戴着帷帽,不见其面容,不过声音倒非常好听,如春风拂面。我记得她穿的是云锦,光是头上一支金钗都够寻常人家数年开销了,更别说还有带刀的仆从数人。这般配置,她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犬芥沉默。
行商能说会道,极少有内向之人。此刻店内无客,高商贾干脆和他唠嗑两句,期望这人能和昨日那位夫人一样,与他聊完后顺手买些东西。
“我听她的仆从喊她‘夫人’,想来她已出阁。”高商贾摊开一只手挨个地数:“郡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就几户,冯太守的冯家,与长安那边有关联的张家,还有……”
“犬芥。”
两人皆是一顿,犬芥回头,看到了王江。
王江,正是昨夜和他一同夜潜秦宅的同伴,仅剩的同伴。
“还真是你,你在此地作甚?”王江几步上前,目光扫过高商贾,眼中有探究。
此人难道是某个接头人?
犬芥不打算与他多说,转身往外走,王江见状跟上。
高商贾见他们一前一后离店,嘟囔道:“真奇怪,他们怎的都这般关注那北地要寻的小儿,一进店就说那事。”
青年离开的脚步稍顿。
王江低声说:“犬芥,我们何时回高陵郡?昨日那事失败,虽说如今郡中暂未戒严搜查,但保不准接下来不会,此地不宜久留。”
犬芥:“不回。”
毫不迟疑的,几乎是那边话音刚落,他就将这又冷又硬的二字扔过去。
王江愣住片刻,面色古怪道:“你还想来第二场?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如今就只剩咱们二人,有昨夜在前,往后数日那边定然守卫森严,贸然前去不过是枉送性命。”
犬芥沉默。
王江被他这态度惹恼了,“你到底想如何?既不回高陵,也不继续做那事。你别告诉我,你要背叛恩主?”
犬芥冷冷侧眸,“有何不可?”
王江被他这一眼镇住了,他印象中的犬芥是一把冰冷的、高效的刀,主人指哪打哪,比狗还好使。毕竟狗有时还会有多余的想法,但犬芥不会。
而如今,这把刀居然生出杂念。
“你敢背主,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王江又惊又怒。
犬芥要背主,那他该如何?
仿佛听见他心声,犬芥冷淡道:“你想如何就如何,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似乎察觉到一缕杀气,犬芥直视他的双眼,“我离开之事随你要不要告诉范兖州,只是你想取我首级回去领赏,还需掂量自己是否有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