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长期经营现代商厦的人，才会摸清总结出这个核心路数。
让卫东之前在小视频上应该刷到过类似观点，更是亲眼见证过后来的商业地产经济，都会在五六楼上面搞个影院。
所以下意识的把篮球馆当做了滨海。。。
夜色渐深，华星影业七楼的投影幕布终于暗了下来。房间里还残留着笑声与掌声的余温，但气氛已经悄然转变。达叔那部《房癫》的样片放完后，没人急着走，反而都坐在原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住了脚。秦志明掐灭了烟头，忽然开口：“这戏，得上内地。”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进寂静里。
让卫东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不是能不能上，而是谁来推、怎么推、用什么名义推。纯港片没有合拍资质，进不了内地院线；可若挂靠北都影业的合拍项目，又意味着要分出至少三成利润，还得受制于人。更麻烦的是，审查这一关，从来都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政治嗅觉。
“我们自己搞发行。”汪志文突然插话，语气平静得不像提议，倒像是早已决定的事，“现在全国各省都有东升贸易的销售公司，电影院虽不归我们管，但放映排期，是可以谈的。”
在座几人目光齐刷刷转向他。梁嘉辉皱眉：“你是说……绕过电影局？”
“不是绕过，是‘共建’。”汪志文笑了笑，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咱们不说发行，说文化交流。华星影业联合各地文化厅下属单位，举办‘港陆青年电影周’，首站放《房癫》，主打一个‘现实关怀’‘民生喜剧’。你说它娱乐吧，它讲房价；你说它沉重吧，它又让人笑出眼泪。这种片子，批得快，也安全。”
让卫东听得眼睛一亮。这招高明??既避开了“境外影片”的敏感标签，又借了“文化惠民”的东风。关键是，操作空间大。真要有人查，也能说是地方自发行为，总部只是提供片源支持。
“可拷贝呢？”姜佳玲低声问，“HK这边洗印还好说，内地那边谁来复制？现在还没几家影院有转磁设备。”
“不用转磁。”虞晓秋接道，“我们可以做录像带特供版，每盒编号登记，只供‘电影周’内部观摩使用。名义上不对外售卖，实际……”她顿了顿，嘴角微扬，“各地销售经理都是自己人，他们会懂怎么做。”
会议室一阵沉默。这已不是简单的上映，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渗透。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步步为营。就连一向谨慎的梁嘉辉也不由点头：“有点意思。比当年我拿《棋王》去沪海电影厂求爷爷告奶奶强多了。”
“那就干。”秦志明一拍桌子站起来，“我负责联络HK这边的洗印厂，确保两周内出五十套母带。老汪你统筹内地资源，先从江州、沪海、平京三个试点城市开始。让百合那边准备宣传物料，主题就叫??”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房子不是家，人才是’。”
众人哄笑。连一直冷脸的让严辉都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散会后，让卫东留下没走。他站在露台边，望着底下灯火通明的街道，手里捏着那盘刚放完的录像带。身后脚步声响起，是汪志文走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汪志文递给他一支烟。
“我在想，这条路能走多远。”让卫东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今天这个会，看着是为了一部电影，其实是在试水。试的是咱们有没有能力，在不动声色中，把一套新的玩法铺开。”
汪志文点头：“没错。影视只是个切口。真正要动的，是整个文化流通体系。过去十年，内地文艺被框得太死，要么主旋律喊口号，要么地下圈自嗨。我们现在做的，是要在中间撕开一条缝??让市场说话，让观众选择。”
“可一旦有了选择，就会有人不满意。”让卫东低声道，“上面可以容忍你搞点小动作，但如果你真的做大了，形成气候，那时候……”
“那就得更快。”汪志文打断他，“快到他们反应不过来。等人们习惯了看电影不再是为了受教育，而是为了共鸣和快乐，那时候就算想收，也收不回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言。风从维多利亚港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带来了某种说不清的躁动。
第二天清晨，行动便已启动。汪志文亲自飞往平京，与几位老关系碰头，敲定“电影周”的官方背书单位。姜佳玲则带队前往沪海，对接当地文化馆与工人俱乐部系统??这些单位虽不起眼，却是八十年代末最接地气的放映终端。秦志明在HK协调三家洗印厂轮班作业，确保母带质量统一。而让百合，则调动警卫员组成临时运输队，每盘录像带出入皆有记录，表面严谨，实则暗度陈仓。
最妙的一招出自虞晓秋。她联系了几家电台主持人，以“私人交流”名义送出五套样带，请他们在节目中片段播放，并发起“你心中的理想家园”话题讨论。短短三天，《房癫》的主题曲《野卫东也没春天》就在几个热门夜档节目里循环播放，歌词中那句“别忘了喧闹的山谷地角落外野卫东也没春天”，竟意外成了年轻人嘴里的流行语。
与此同时，董雪晴也没闲着。她抱着孩子出现在几家重点影院经理的家属院门口，说是顺路探亲，实则不动声色递出邀请函：华星影业诚邀贵单位参与首届“港陆青年电影周”，全程费用由主办方承担，另设“优秀组织奖”奖金三千元。
三千元在当时不是小数目。尤其对那些工资不过百、单位常年亏损的影院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很快，第一批十八家试点影院名单出炉，覆盖华东、华北、华南三大区域。
然而，风暴总在看似顺利时降临。
第五天傍晚，让卫东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对方自称“老程”，声音沙哑：“你们的动作太大了。有人盯上了。”
“谁？”让卫东心头一紧。
“别问是谁。我只知道，昨晚有人去了电影局，举报你们非法传播境外影视内容，证据就是电台播过的那段音频。另外……”老程压低声音，“东升贸易内部也有动静，有人质疑汽车销售提成流向不清，怕是要查账。”
让卫东挂了电话，手心全是汗。他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庆姐的汽车公司虽然挂在东升旗下，但资金流转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而现在，影视这边刚冒头，财务那边就起火，明显是有人要逼他收手。
他立刻召集核心团队开会。当他说出消息时，全场鸦雀无声。
“怎么办？”秦志明咬牙，“难道就这么停下？”
“不能停。”汪志文冷静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往前冲。我们现在的每一步，都在创造既成事实。只要电影真的放出去了，观众看到了，喜欢了，那时候就算要追责，也会顾忌民意反弹。”
“可财务怎么办？”姜佳玲忧心忡忡，“要是真查起来，牵连到东升，整个链条都会崩。”
让卫东沉默片刻，忽然抬头：“把汽车销售这块，单独剥离出来。”
众人一惊。“什么意思？”虞晓秋问。
“成立一家新公司，完全独立运营，法人代表换人，股权结构重新设计。”让卫东缓缓说道，“名字就叫‘春风实业’，主营汽车代理与配件销售。所有原属庆姐公司的业务，逐步转入新壳。东升贸易只保留供货协议，不再涉及资金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