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哥哥一样爱说刻薄话,”阿伽娅故作苦恼,“他说我是装门面的吉祥物就算了,你倒好,说我不如乞丐。”
13楼的护士长听说主教大人探视,和几名医护人员一路小碎步奔跑迎接。阿伽娅感谢了她们的关心,温和叫她们去忙其他工作。
护士长还是忍不住担忧问:“主教大人,您唇色有些发白,需要我请哈伦医生过来吗?”
“没关系。感谢你,愿主保佑你,”阿伽娅点头致意,等几人离开后望向侍从,“贺璋,把口红给我。”
暗疾每日都会发作,已经持续了15年。
阿伽娅垂下蓝眸,无需镜子就能独自涂好口红,因为这样的行为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遍。
红棕色的膏体在唇瓣上均匀抹开,就像鲜花覆盖腐烂的伤口,一如保留主教名义的地位,来掩盖她在「中心教堂政变」那个夜晚被毁掉幸福人生的事实。
但她保持微笑,把口红轻轻放回侍从掌心。
……
……
“你哥哥现在清醒吗?”
“可能吧,我下去找你的时候他刚醒,”司诺在前面带路,偏过头道,“伯特上午解除了安定剂注射,给他一天时间适应,明天……”她声线忽然发颤,停顿一秒继续道,“明天是老师的追悼会,不管怎样他必须去!”
言已至此,阿伽娅没再追问她图景修复的事,以免遭她难过。
少年在病房外乖巧坐着,认真执行主人下达的命令:阻止塔首席哨兵靠近病房。嗅到司诺的信息素他立刻高兴得站起来,也很快认出她身后的阿伽娅——倒不因为她是圣洛普斯教会的主教,而是她指引了自己和主人相识。
“主教大人。”虽然敬爱主教,但少年没有单膝行礼,这毕竟是主人的专属。
“好久不见,苏和,”阿伽娅注意到他侧脸有一道涂了药水的划伤,惊讶道,“脸上怎么伤了?”
“前天在电梯……没什么。不小心弄的。”少年立即抬手捂住伤口,怕主人嫌弃似的嗫嚅道。
病床上只有掀开的被子,空无一人。
司诺瞬间血压高飙,下意识以为江别羽又像3年前那样神志不清翻窗逃跑——但这里是13楼啊!她撇下阿伽娅,大步冲进病房被承重墙遮挡的另一片区域,视线聚焦到那个身影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江别羽靠在窗台吹风,人很虚弱,不得不用双手撑住扶栏。
辅助视听的仪器因为浸了血和不明液体报废了,医学会已经把它们从他身上摘除。他隐约听见异响,扭过头正好和心有余悸的司诺对视上,很快偏转目光,看见墙后走出的阿伽娅。
他微微一怔。
“不记得我了么,小羽?”阿伽娅见他眼神有些迷茫,声音大了些,“我是阿伽娅,阿伽娅·奥古捷斯纳。”
“你说话最好再大声点,我听不太清。不过这么长的名字就不用念了,”江别羽习惯性抬手触摸右眼,却只能摸到医生临时给他缠绕的绷带,“你说你是圣洛普斯的吉祥物,我会更快想起来。”
“想从你嘴里听点尊敬话是很难的事吧?你该庆幸叔叔不在这,”阿伽娅遗憾摇头,“我是圣洛普斯的吉祥物,那你是圣洛普斯的什么?我听说了,你的档案从塔调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完全没听见她说的话,江别羽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注视窗外,而这里可以望见塔部队管理中心的建筑。
阿伽娅也不再追问,轻声让司诺把江别羽拉离那扇风大的窗,以免着凉。
来医学会似乎只是为了探望弟弟妹妹,分担二人失去老师亦或父亲的痛苦,所以阿伽娅没有逗留太久,最后一次拥抱司诺后准备回圣洛普斯中心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