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动物”出口很轻,而紧随其后的“人”字,却被赋予了额外的重量,咬得缓慢而清晰,落在安静的房间里。
至于更深入的感情,他依然避而不谈。
“听到她叮嘱你注意伤势的时候,心里会不会觉得有些甜蜜?”
主持人的问题变得更加直白。
闻言,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但立刻就强行压了下去,转瞬即逝如同错觉。
移开视线,看向地面,含糊地应道:“……嗯,谢谢关心。”
他将那份独属于他的、细致入微的关照,再次笼统归入了一般的范畴,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心底那因为被特殊对待而泛起的卑劣的喜悦。
然而,试图掩饰却失败的微表情,以及悄然爬上耳廓的、与冷静外表完全不符的薄红,却未能逃过镜头的捕捉。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逃避回答关键问题的这方面,竟和温眠不约而同。
——
采访结束后,便是匿名写信环节。
别墅里安静下来,只偶尔听到房门轻轻开合的声音。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独处的空间,面对着一张空白的信纸和一颗或许并不平静的心。
温眠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一小片区域。
笔尖悬在纸面上空,带着些许迟疑。
她知道自己想写给谁,这个认知本身就让她感到一丝无措。
第一次落笔,写下:【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看起来太像生硬的医嘱。她将信纸轻轻揉皱,放在一旁。
第二次落笔,写下:【好好休息。】
似乎又太过简短,略显敷衍。
她再次放弃,看着第三张干净的信纸,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
最终,她写下了一句:【希望伤势无碍,早日康复。】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她将信纸仔细地折成一个简单利落的方形,边缘对齐,走下楼,投进了信箱中。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
随身携带的一支黑色钢笔,墨水在纸面上晕开沉稳的色泽。
未加思索地,谢凛流畅地写下一行字:
【谢谢你的‘顺手’。】
乍一看,有些令人不明所以。
“顺手”两个字,被他笔尖用力划过,墨迹略深,并且在字的左右,各点了一个小小的、类似引号的点。
这小小的标记,像他刻意抛出的一个只有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暗号。
这暗号指向那条灰蓝色的薄毯,那个被自然推近的茶壶,以及所有被她装作“顺手”、却在他心里掀起波澜的瞬间。
写完,他没有反复修改,却对着这一行字出了神。
指尖在信纸边缘反复摩挲着,仿佛在确认某种只有他自己知晓的、或许也希望她能懂的秘密。
笨重而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