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的身上,这辈子都是我的鸡屎味!”
“……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冷翠烛暗忖尤恩真是吃了不会撒泼打滚的亏。
菟丝子身为一只重达十斤的大肥鸡,非但没有因为满身肥肉而行动迟缓,还像是身上长跳蚤般动弹个不停。
马车里,陈浔盯着冷翠烛怀里蠕动的公鸡,摸摸下巴胡茬:“娘子,这,为什么要带只鸡啊?”
“哦哦哦,明白了,洒鸡血辟邪是吧?本官怎么没想到呢……”
“宿主你说句话呀,说不是,你不是要杀掉我把我的血用来辟邪的……”
“宿主,你倒是说句话呀。”
冷翠烛头痛欲裂,要被吵死了。
“闭嘴。”
说得滔滔不绝的陈浔立马合上唇。
车厢里,只能够听见咯咯咯的鸡叫声。
“宿主……宿主……姐姐……”
“别吵了。”
她捂住鸡嘴。
陈浔:“没在吵啊。”
“是因为我坐在娘子对面,吵到娘子的眼睛了吗?”他眨巴眼,坐到她身边,“我现在坐过来了,娘子安心罢。”
“……”
幸好路程不远,她只在马车上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够逃离那一鸡一人。
陈浔杜口吞声地跟在她后头,抓住公鸡的脚爪子将其提着走。
她踏入铁丝网后的监狱正门,几个狱卒正拖着一具尸体与她擦身而过。
浓厚的血腥气迫使她转眸。
那具尸体她竟认得。
是与冷蓁隔着栏杆交谈、给冷蓁送鸡蛋吃的嬷嬷。
那嬷嬷昨日还生龙活虎,今日就已经僵了,身上连尸斑都冒了出来。
“或许她还要赚钱养家里人呢……”
冷翠烛不可能不感伤。这样的嬷嬷,她见得最多。
穷人家的老人,即便年过半百也要出门找活计挣钱,多得是到死都在干活贴补孩子的。
监狱里,无处不被哀嚎痛叫充斥。
陈浔去处理投毒的案子,冷翠烛就带着菟丝子,由狱卒带路到地牢。
地牢阴暗又潮湿,因许久未有人打理,地板积了一层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冷翠烛一步一步往里走,鞋底踩得黢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娘子,到地方了。”
循着狱卒的指向望去,那牢房黑魆魆又幽深,冷翠烛什么都没看见。
但她的的确确听到里面传出的呼噜声,牢房里是有人的。
亦或许……并不是人。
她莫名无法想象冷蓁缩在那团黑暗里的模样,只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很痛苦的。
痛苦到,她也被那莫大的悲怆、僝僽束缚在原地,盯着未知的幽暗。
直到菟丝子推搡她,她才徐徐步入牢房。
脚踩在密密麻麻的稻草上,那呼噜声离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