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了?”
她抬眸:“可是冷蓁,改变的不止我一个,若不是你先一次次做出令我失望之事,我们之间又怎会渐行渐远。”
“你怪我偏袒一个外人,可小杜于我而言不是外人。他陪伴了我许多个日日夜夜,他比你听话,比你更发自内心地关爱我,而不是像你那样只是嘴上说说,行动上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
“他比你更像我的孩子。”她蹙眉,不咸不淡,“他至少不会在危急关头将我推出去挡箭,也不会在失意时拉我共沉沦,更不会嫌弃我的贫穷与无知……”
冷蓁急道:“不可能!娘,你不明白吗?没有人会毫无缘由地去爱你,他定是对你有所图谋的。”
“就像那个姒青,口口声声说爱你,不也是差点把你害死吗?”
“有所图谋我也不在乎。”她抬眸与他对视,“你难道就没有图谋?认为自己的感情多么纯净无瑕?真可笑,别自欺欺人了,你是最蔫坏的一个。”
她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直砸在冷蓁心头,将他苦苦维系的面子里子砸得粉碎,成了一滩烂肉泥。
“你不要再说教我了,可以先自己反思反思吗?”冷翠烛淡然,“或者用这些时间多认几个字,对你很有益处的。”
三言两语下来,冷蓁已是强弩之末,怒瞪着眼不停点头:“好、好啊。”
冷翠烛嘟囔着起身:“我走了。”
“等等!”冷蓁倏地拉住她裙摆,生挤出笑容,“娘,等一下再走,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手上的黏液未揩净,这样一拉大半都抹在了她裙摆,淡青的裙布被浸成深绿。
有点恶心,比恶心更多的是骇人。那些油亮的黏液,裹挟了血色的黏液,栩栩欲活似在蠕动。
“……行吧。”她思索了阵,又坐回椅上。
冷蓁神神叨叨地往里屋走,许久都未回来,她就坐在椅子上等,用袖口去抹裙摆的黏液,眼见抹不掉,闷声放下裙摆,左顾右盼。
即便点了蜡烛,屋子里也依旧幽黑看不清,只识得出桌椅板凳的轮廓,其余全都一无所知,也想象不出这房中的全貌该是如何。
她抚了抚扶手上的刀痕,听见声嘶叫。
嘶叫声近在咫尺。
她低下头。
血淋淋的蛇尾缠住她脚踝。
“嘶……”
白蛇从椅子下面探出脑袋,吐露出殷红的信子,浑身鳞片脱落,蛇皮也是黏在身上摇摇欲坠。
白蛇吃力地用脑袋去蹭她裙摆,边流泪边嘶叫不止。
“啊……你、你怎么成这样啦?”
她忙蹲下身去抚蛇头,心疼地将其从地上抱起,搂在怀中。
蟒蛇过大,她只抱得住蛇头以及蛇上半身的一小半,伸手正想将其下半身也抱住,摸到空荡荡的蛇腹。
空荡荡。
什么都没剩。
绝不该是这样的。
她费力去摸,却只摸到一层皮。
蛇皮之下,骨肉全无。
忆起上月,这白蛇的腹部还是鼓胀的,似是怀了孩子。
它的孩子呢?
“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她如是问白蛇。
“在这里。”
那声音很轻,自她身后发出。
她紧阖上眼皮。
身后的寒意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直至冰冷的发丝垂了下来,垂到她胸口,簌簌滑过她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