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听到了那凄迷的哭啼。
似远似近,若即若离,如薄雾般将她笼罩,却是极为细密的雾,密不透风,笼得她将要窒息。
恍惚间,冷蓁已靠上她肩头,扯开笑容。
“娘,在这里。”
他将一窝幼蛇捧到她面前。
“这个是你的孩子,”他耳语道,“是我用你的血喂出来的。”
“你不是嫌弃我吗?有了弟弟妹妹们,你就不用再去找小杜做你的小儿子了,也不用再找其他男人……”语毕,他恸然而泣,泪水濡湿衣袖,“我收养糯米,就是为了这个。”
“我不但每日给糯米喂你的血,还有我的——你的血不够,我每次都只给它喂一点,再用我的血凑数。因此,弟弟妹妹们才能平安出生。”
“……我的血?”她的目光牢牢定在眼前的那捧幼蛇。
几条白里透粉的幼蛇交缠在一起,湿乎乎的,身上覆满黏液。
“是啊,你的手腕血。”
“那晚,用匕首在你的手腕划出来的,那点血我一直用到昨天。”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夸你吗?”
她扭过头,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我夸不出来,只觉得恶心。”
恶心。
冷蓁笑意粲然的面庞顿时垮得扭曲发僵。
冷翠烛淡淡:“别再靠这种手段博关注了,找个事做。”
“我原以为,你是真的喜欢糯米。”她抱起白蛇就要走,猛地被拉回去。
“不能走!”冷蓁声嘶力竭,“你不能走!”
他手里仍抓着那几只幼蛇,将其握紧在手心,捏得幼蛇发出痛苦的嘶叫,无头苍蝇似从他的指缝往外爬。
他从后抱紧她,懊悔不已:“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偏头,嗤笑出声。
“你又要怪我吗?”
“冷蓁,我承认自己的确不是一个好母亲,可你呢?你也不是好孩子。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去揭穿你,或者说是懒得去,但我不是不能,只是不想罢,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
她抬手抹去他从眼角滴落的泪:“小的时候伤心难过,可以埋在母亲的怀里哭,母亲不会怪你,可今时不同往日。”
而后,一巴掌扇在身后人面颊。
“你没有那种特权了。”
她抱着蛇,他抱着她。
他闷头咬住她脖颈。
冷蓁不会像母亲的那些情夫一般,调情似的轻咬她脖颈,他只是恨,积蓄着恨意咬住她脖侧,直咬到皮肉尽裂,热血汩汩。
她怎么可以这么冷漠?留他一个人歇斯底里。
她变得与自己最怨恨的男人一样了。凭什么?
是自己不轨的图谋的图谋毁了自己,毁了她,毁了这一切吗?
冷蓁一直都明白,是的,全都怪他,他只是不愿承认罢。
他只是,还臆想着能把她拖下水。
“对不起……”手中幼蛇一只只从指缝爬出,摔在阴冷潮湿的地板,他就用满是黏液的手覆在她小腹,缓缓收紧。
“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做错什么,”她说,“你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问心无愧,就不用向我道歉。”
“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沾血的唇蓦然张大:“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