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过得很无趣,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平淡让他提不起丝毫兴致,他被人群簇拥着,视线扫过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张张模糊不清大同小异的人脸。
直到她出现在他面前,在黯淡阴郁的行人当中格外鲜亮昳丽。
她与他只是擦肩而过。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两眼……直到自己拙劣的偷视被她察觉。
之后,他找到她,与她相识,相知,相爱。
即便,早在她认识他之前,他就已经将相识相知相爱度尽。
爱有深浅,之后的每一次相处,每一次依赖与反抗、苦痛与挣扎,都是在加深。
直至那份爱完全地镌刻心头。
他是有傲慢,是会厌倦。
他不满她的身世,痛恨她的放恣。
如果她是名门闺秀,如果她饱读诗书,或许他就不用那么反复纠结,或许他就能少一点迟疑,不用被理智与家族阻拦。
第80章
“……什么时辰了?”
冷翠烛枕在男人肩头,盯着窗外圆月。
“约莫亥时。”
他们怎么在屋里耗了这么久?
“一直没出去,冷蓁岂不是现在还被困在院子里罚站?”她赶忙从床上爬起,却被抓住胳膊猛地拽回去。
“我、我要出去看看的呀……他待那儿这么久,身体受不住。”
“别管他。”
“那你呢?你的下人怎么办?这么晚,他们肯定也困了……”她被迫仰起头,“呃,等一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男人抽空答了句:“没有。”
几近凌晨,两人才穿好衣物出屋往庭院走。
夜凉如水,冷蓁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双手仍被麻绳捆住。
下人们坐在一边打牌的打牌,打瞌睡的打瞌睡,互不干扰。
“一对六!呀,大人,您来了。”
尹渊面无表情:“怎么回事?”
“冷公子他非要睡,我们拦也拦不住啊!刚从地上拉起,站不了多久就又躺地上睡,他估计也是困得受不住了。”
冷翠烛松开牵男人的手,走到冷蓁面前,蹲下身打量他脸上抓痕。
“尹渊,你给他找个大夫好好瞧瞧脸上的伤吧?别毁容了。”本来她看到冷蓁就生气,再把脸给毁了,她天天和一个爱犯贱的丑男待在一个家里,岂不崩溃的要死。
尹渊低头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嗯。”
她视线下移,瞥见冷蓁漏风的衣袍,解下披风,盖到他身上。
正好冷风吹过来:“阿嚏!”
“唉,风好大,我回屋去了。”
她揉揉被吹得冻红的鼻头,环住双臂,正欲起身,一件海青大氅盖到了肩头,毛绒的领口尚有余温。
她抬起头。
尹渊的身姿在暗夜之中稍显单薄,斑白长发半披,颓靡的神情偏偏配了张清逸出尘的脸,眼下乌青泪沟以及脖间那颗黑痣……种种悲凉,都被纤白的肌肤衬得别是一般风韵。
“我想着,要不过几日去和陈大人赔礼道歉吧?男孩子受伤没什么,冷蓁牢都坐过好几次,这点伤不足挂齿,但江觅觅毕竟是个姑娘家,兴许是第一次挨打,更何况当初是冷蓁先动手的……”
尹渊不置褒贬,将她拉起身。
她牵住男人的手,继续问:“你和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