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话一出,周四娘脸上的困惑消失,变成了无奈的哀愁,甚至有点落寞。她双手握着瓷杯,视线似乎落在了杯子里,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出声:“孟钟是小叔的救命恩人,也有提携之恩。甚至小叔其实在心底里对孟钟有一种仰慕。”
萧菱秀忽的有点惊讶,眼睛微抬起,看着周四娘,心里对仰慕这词有了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了。后面周四娘没有再多说周小与孟钟的事,大概此事于她而言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
和她又聊了些近况,她又要回去做工了,萧菱秀与她拜别后,就一直静静坐在那,思绪飘远。如今证据没有收集到,两日后又拿什么去面见巡察使呢。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紧握着瓷杯,眼神虽有一些困顿,但更多依旧是坚定的清明。即便没有证据,她也要赌一把,起码先见到了慕大人再说。
拿出了银子放在桌案上,之后她就离开了来福客栈,转去市集买食材做紫皮茄炙。
在她离开之后,坐在了不远处角落,一张桌子上,背对着坐着一道身影。许丝手握着瓷杯转动着,微垂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浅笑,低声呢喃着:“倒是小觑了她的韧劲。”
似想到了什么,她忽地一勾嘴角,拿出一块银子“嗒”一声轻拍在桌子上,转身也离开了客栈。
许丝拐了两条街巷,随后踏入了另一家客栈。上了二楼,走到走廊的尽头,左右看看,抬起手,“叩叩”几下,里边就传来了低沉懒散的声音:“进。”
推开了门,她看见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卷在低头看的谢玖安。她小声啧了一下,关上了门,大步坐在了谢玖安对面,自顾自倒茶喝。
谢玖安没有抬眼看她,翻了一页后,似乎早就预知她会来一般,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你输了。”
茶杯“嗒”的一声放置在了桌案之上,许丝歪嘴笑了笑,耸肩摊手道:“没错,我输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跑去了牢狱见周家兄弟。这个完全不放弃又倔强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意思,也不枉我救了她的性命。”
谢玖安没有多言,低眸看着书卷又翻阅了一页,好似完全不太在意对方所说的话一般,置身事外。
许丝见他这样,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而后眼中闪过一抹趣味的精光:“谢玖安,你和我打赌,我输了,说说,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吧?你总不能是单纯和我打赌而已,只是让我瞧瞧你家你那位小娘子有一副硬骨头?”
翻页的动作忽地停顿了下,谢玖安依旧低垂着眼眸,声音浅淡,听不出情绪来:“她先去找了闫大夫,后又去见了周家兄弟,周小与孟钟的关系,孟钟与沈水林的关系。”
这番点明与分析,许丝听完,抬起手,手指摩挲着下巴,微微蹙眉凝思了片刻,瞬间明了,勾唇道:“看来你家小娘子真是想要在太土上动刀子啊,在平洲城不过短短几个月,就想去招惹那只上山虎。”
许丝激动的话,每能引起谢玖安此刻表情的丝毫变化,他手捏着纸张又翻了一页,声音不变地淡然:“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这就是你要去做的事情。”
这种盟友之间的不言而喻,许丝低声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边缘,侧眼注视着谢玖安,扬唇:“我知道怎么做。只是,我真的很好奇,为何你要帮她?明明你说过与她不过是名义上的关系而已。”
话音落下,谢玖安翻页的动作一顿,随即抬眼看向许丝,眼神变得冷厉,宛若化不掉的千年寒冰,令人寒颤。
这眼神警告,许丝接收到,连忙松开了撑桌子的手,双手微微举起,一副投降的模样,但脸上那捉弄人的笑意丝毫未变:“哎!别动怒啊,我这就去帮你家小娘子找东西。”
话毕,许丝像只偷了腥的狐狸连忙打开门,溜出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见人走了,谢玖安眼神阴晦不明,低语呢喃着:“帮她?呵。我只是不想看见祖父故友的孙女出什么事而已。”
用这番话来说服自己,谢玖安一直在心里念叨着,如今连书中的文字都没能看进去多少。索性将书给丢在了桌案之上,起身走到了窗边,抬眼望去,视线无法聚焦,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困扰着他。
浅浅低声叹了口气,一阵冷风席卷而来,慢慢将这声叹息吞噬,化入风声其中,销声匿迹。
在宅子后厨里,萧菱秀已经将紫皮炙烤做了出来,还让刘宝珠与钱福仔品尝过,他们都认为味道口感很一流。
这道菜,她也吃过,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够是那位大人所想要的味道了。这也不油令她心中难安,证据没有收集到,连这味菜肴也无法确定能否赢得那位大人的青睐。
她微微叹了口气,接着从后厨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寝屋。就在她刚坐下没多久,一个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啪嗒”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