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昼犹豫一瞬,问道:“前世……林家究竟怎么回事?”
林笙笙再忆往事,倒是没多大波动,“贵妃生辰宴上,太子献东南珊瑚一尊,结果不出半月,贵妃于庆春宫中毒发流产,险些丢了性命,圣上大怒,彻查后发现珊瑚中有毒,为保太子,替太子筹备生辰礼的哥哥入狱待查。”
林笙笙眉头蹙起,“恰逢北敌南下,北地七城战乱,胥无凛代哥哥出征,却连弃三城,最后是肃王出征,才保下北地七城。”
她冷笑,“太子残害贵妃府中胎儿,而且属下在北地弃城逃脱,所以……”
说到这,她瞪大眼睛,看向谢辞昼。
谢辞昼道:“珊瑚中的毒,恰好是藜芦,而藜芦独产于北地边疆,又恰好太子属下在北方弃城,桩桩件件,都昭示着太子通敌叛国,意图利用战乱逼宫夺位。”
“肃王势大,保不准太子会有急于登位的野心,圣上在这些证据面前,怎么会不疑心太子。”
林笙笙点头,“难怪费尽周折非要藜芦……为此还搭进荨娘凝香两条性命!”
谢辞昼咳了两声,林笙笙握了握他的手,“夜里别想这么多了,你早些睡吧,把身子养好要紧。”
他摇摇头,趁机回握那双马上要拿开的手,“贵妃生辰就在中秋,绝不可重蹈覆辙。”
林笙笙想了会,“或许有一人可用,待三日后便有分晓,若是此人不成,我们再做打算。”
谢辞昼知道林笙笙向来脑子活,点头道:“我今日入宫,已经将胥无凛所做之事一一禀报,圣上对肃王早有防备。”
他手中稍稍用力,“你放心,这一次,定能化险为夷。”
林笙笙被他的眼神灼伤,想抽出手却又被他攥得很紧,只好干巴巴道:“时候不早了,你睡吧,我守着你。”
她放下床帐,将两人圈在内,谢辞昼躺着,她坐在床边。
谢辞昼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他闭上眼睛,手中护着那只柔软馨香的小手-
一声夜枭响彻,谢云霜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借着些许灯火,可看的清雨夜中亭台楼阁,高低错落,似要将人牢牢拢在其中,雨幕连连,气氛有些可怕。
听姨娘说这里死过许多人,不知浓重雨夜中,那些冤魂会不会飘荡哭诉?
肃王只指了个寥无人烟的偏院同她见面,叫她子时后从角门偷偷溜进来,然后在这等着。
夜很深,究竟会发生什么,谢云霜也不知道。
灯火照亮了她的野心。
门开了。
肃王身形魁梧,站在门内居高临下看她,“等了多久?”
“半个时辰。”
“进来吧。”
屋里再没有别人,一张罗汉床,上面什么都没铺,一张矮桌,上面摆着梧桐七弦琴。
轻拨琴弦,肃王并未理会浑身是水,鞋袜满是泥污,看起来十分局促的谢云霜。
谢云霜自顾摘了斗篷,将鞋袜一并脱了,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上。
肃王问:“说罢,带出了什么消息?”
谢云霜答:“外间传闻胥无凛只是被带走例行查问,可是……胥无凛在狱中受尽折磨,奄奄一息,不知谢辞昼在拷问他什么。”
琴声停了一会。
“他本存了死志,但是今日午后,谢辞昼带着谢枕欢去看了他。他与谢枕欢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据说见过谢枕欢后他涕泪满面,说明日要见谢辞昼。”
肃王冷笑,笑中含了杀意,“你可知,骗我是什么下场。”
谢枕欢脑海里忽然闪过金姨娘说的那些削鼻、割耳、断了手脚被抬出去的宠婢,浑身一抖。
但是很快她便稳了心神,“云霜所言,句句属实。”
肃王没再说这件事,而是双手搭在琴弦上,睨着她问:“你叫谢云霜?”
谢云霜接力控制颤抖的双腿,缓缓往前几步,来到矮桌前,“王爷,唤妾身云霜便好。”
肃王忽然笑了,冲她招了招手。
谢云霜揣摩着他的意思,缓缓跪坐到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