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霜确实有点站不住了,他的几处重要关节又开始疼。这回他没犟,任苏信昭扶着坐下,坐得笔直。
他缓一口气,回答艾登:“我眼睛伤了,看不清楚。而且,楚霜是军人,效忠帝国,不效忠真相;退一步讲,我已经在能力范围内为殿下摒除人言可畏了,难道殿下还缺我一句坚信不疑吗?”
这算是正面回答,但很是不给亲王面子,跟吃枪药了差不多。
艾登跟他对视,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恐怕下一刻就要拍桌子骂他无礼。
但并没有,或许是亲王要讲究风度,他最后只点点头:“事情演成罗生门了,我去解决外面,再论后话,”他起身往外走,对苏信昭交代,“军医在偏舱,如果需要你随时叫他。”
片刻后,一架人形机甲脱出内舱。
它与其它机甲不太一样。
亲王有亲王护卫团,军团徽是一片绿洲图腾,印在机甲右上臂做臂徽,而新脱出舱的这架,背后印有一枚金色的、巨大的玛尔斯军团徽,火焰燎燎活了一样,象征着玛尔斯军魂的生生不息。
人形机甲气势汹汹,冲入战阵。
它不用粒子枪一类的远程攻击武器,它拔出腰间宽宏的粒子刀,一路冲砍过去,大开大阖。
它当然自有道理。
粒子枪的攻击伤是烧灼空洞,怪物们恢复能力很强,多是只要几秒就能修复破孔;而艾登刀削斧砍下去,怪物们或被腰斩,或被纵向劈开,身首异处,再难迅速修复。
这是战术,也像泄愤。
其他机甲操纵者见状纷纷效仿。
楚霜坐在内舱,面无表情地看事态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他越不想分辨眼前事件真假,躯体化反应就越停不下来。
机甲每砍下一刀,他心口就像被狠狠抽一鞭子。
陆垳依靠注射变成怪物,是在用事实告诉他刚刚山洞里没有说完的话——我们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而场外的“哑剧”高潮已至。
陆垳面前,比他高两米多的森然大物矗立着,对他举起了刀。
他抬头,跟机甲内核的操作者对视。
牟足气息,喊出最后一句话:“玛尔斯帝国,对得起效忠你的灵魂吗——?”
“呼”一声响,手起刀落。
陆垳被劈开两节,以怪物的姿态倒地、抽搐……
人形机甲抬起脚,狠踏下去,踩爆了他的头。
血花四溅,表演落幕了。
第97章证据
事件以艾登单方面的屠杀收场。
楚霜在内舱等对方“凯旋”,除了关节痛发作,还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依照楚上将多年研究“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衍生经验,他心口疼该是心理问题的躯体化表现。听上去高深,其实很好理解,用白话翻译是脑子劈叉了,身子不知道该怎么站队。
楚霜不动声色地甩开矫情:怎么还共情上了。
他看艾登安排完收尾工作,朝护卫舰折返,站起来往外迎。
F623发生的一切,底色都是不幸的。
不幸中的万幸,郝布瞭被找到了,陆垳给他治了伤。郝大夫胸口有个巨大的贯穿伤,人很虚弱,但伤势已经不会危及性命了。
“多亏殿下救援……”
楚霜放软了话茬。甭管殿下是否狼心狗肺,他不能一直无礼,面儿上总要过得去。
艾登不吝地摆摆手:“这次的祸头是不是一个叫卢尔的驾驶员?”
楚霜点头。
那家伙尸首还在他的逃生舱外挂着呢。
艾登沉吟片刻:“多解释没意思,我亲自护送星航军的各位回帝都,然后请楚上将看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