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关口,街道两旁的店铺热闹起来。卖胡饼的摊贩吆喝着,油香飘出老远;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火星子溅到街上,被风一吹就灭了;还有个说书人站在街角,周围围了一圈人,正讲得唾沫横飞。
唐凌武找了家挂着“迎客来”幌子的客栈,刚把马交给店小二,就听见邻桌两个公差在说话。
“……听说了吗?凤山镇那边,昨晚又丢了个货郎。”
“真的?这是这个月第三个了吧?”
“可不是!据说都是在镇外的黑松林里丢的,连人带货都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官府没去查?”
“查了啊,可黑松林里连个脚印都没找着,邪门得很。”
唐凌武的脚步顿了顿,对秦风使了个眼色。秦风会意,悄悄坐到那两个公差邻桌,叫了壶茶,假装听书,耳朵却竖得老高。
“小二,来三斤酱牛肉,一碟花生,再来两壶烧酒。”唐凌武选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百里霜挨着他,小桃和百里文坐在对面。
店小二是个圆脸蛋的小伙子,腰间系着块油乎乎的围裙,跑过来笑道:“客官,您几位来点啥?咱这的酱牛肉是招牌,用老汤炖了三个时辰,烂乎得很!”
唐凌武递过一块碎银子:“先来你说的酱牛肉,再来个炒时蔬,一碟凉拌木耳,西碗牛肉面。”他把银子推过去,“另外问你点事,这龙南关过去,到凤山镇得多久?”
店小二眼睛一亮,麻利地把银子揣进怀里,搓着手笑道:“客官是要去凤山镇?骑马的话,快马加鞭一天就能到,要是像您这样赶车,得一天半。”他压低声音,“不过客官,我劝您最近别去凤山镇,不太平。”
“哦?怎么个不太平法?”唐凌武给百里霜倒了杯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店小二。
“丢了好几个人了!”店小二往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都是走夜路的商客,前儿个还有个镖队在镇外被抢了,据说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有弩箭呢。”他比划着拉弓的样子,“咻的一下,就能射穿木板!”
百里霜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看向唐凌武,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唐凌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店小二说:“还有呢?有没有听说是什么人干的?”
“说不清。”店小二挠了挠头,“有人说是山里的山贼,可山贼哪有那么厉害?也有人说是……”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了点神秘,“说是‘鬼面’的人。”
“鬼面?”
“就是个外号!”店小二说得兴起,忘了顾忌,“听说那人总戴着个青铜面具,能使唤毒虫,前几年在江南一带犯过事,杀了好几个富商,官府通缉了好久都没抓到。”他忽然意识到说多了,连忙摆手,“客官您别当真,都是传言,传言!”
这时,秦风走了过来,在唐凌武耳边低语:“那两个公差说,凤山镇最近来了不少外地人,都住在镇东头的‘来福客栈’,白天不出来,晚上就鬼鬼祟祟的。”
唐凌武点点头,对店小二说:“面快点上,我们吃完还要赶路。”
出了龙南关,路渐渐窄了,两旁的树林越来越密。风穿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偶尔有鸟雀惊飞,翅膀拍打树叶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武哥哥,你看。”百里霜忽然指着路边的草丛。那里有几株野草被踩倒了,泥土上印着几个模糊的脚印,看尺寸像是男人的,鞋印边缘还沾着点黑色的粉末。
唐凌武翻身下马,蹲下身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是硫磺的味道。他眉头微蹙:“这附近有矿?”
秦风也下了马,检查着脚印:“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五个,步伐很快,像是在赶路。”
正说着,林凯旋忽然低喝一声:“谁在那儿?”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唐凌武握住腰间的枪柄,目光扫向右侧的树林。只见几棵松树后面,闪过几个影子,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
“别紧张,我们只是路过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腔调。
唐凌武没放松警惕:“路过?这荒郊野岭的,你们往哪去?”
树后的人没说话,却慢慢走了出来。一共五个,都穿着灰色短衫,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最前面的人斗笠下的眼睛看了看唐凌武的马,又扫过他们的马车,忽然笑道:“我们是山里采药的,刚收工回家。”
“采药?”唐凌武的目光落在他们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形状像是短刀。“采药带刀做什么?怕遇到野兽?”
那人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山里有熊瞎子,不带点家伙不放心。”他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我们走快点,别耽误了这位公子赶路。”
五个人匆匆走过,离得近时,唐凌武闻到他们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是野兽的,是人血。
“不对劲。”林凯旋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们走路的姿势,落脚很稳,像是练过的。”
唐凌武点头:“跟上他们,别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