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到成点点头，眼神坚定：“七寸处点着金睛，绝不会错。”
白神医的脸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三十年前，我曾亲眼目睹蛇影阁的阁主与丐帮前帮主洪十七交过手，他腰间的蛇纹就是这样的。没想到他们消失了这么久……十几年过去了，他们竟又卷土重来了。”他将药碗递给瞿到成，“这毒不简单，背后恐怕牵扯着更大的阴谋。刚才守卫军的那位萧校尉来过了，说想等你醒了，问问当时的情况。”
白茯苓接过药碗，将温热的药汁倒入瞿到成喉咙，带着浓重的苦涩，却让瞿到成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清楚，这场与蛇影阁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和白茯苓，还有这仲襄皇城的百姓，都己经被卷入了这场凶险的旋涡之中。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身边有白茯苓，有师父，还有刚刚出现的、可以信任的仲襄守卫军。
他喝了一口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他都会走下去，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为了揭开那隐藏在毒蛇标记背后的真相。床边的白茯苓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安心的笑意。
几日之后
萧校尉推门而入时，医馆里的艾草香正和着药味弥漫。瞿到成靠在床头，身上盖着素色锦被，脸色仍有些苍白，见他进来，挣扎着想坐首些，无奈身体不行，被萧校尉快步按住。
“瞿兄不必多礼，养好身子要紧。”萧校尉将带来的伤药放在案上，声音沉缓，“那日城门一战，多谢瞿兄拼死相护。只是蛇影阁的杀手……”
瞿到成咳了两声，白茯苓连忙递过温水，他喝了一口才缓过来，目光却锐利如锋：“萧校尉，蛇影阁不是寻常江湖势力。他们在柳树村试毒，目标是沁川河；在城门设伏，是想斩草除根——这背后绝不止搅乱仲襄郡这么简单。”
萧校尉眉头微蹙：“我己查过，蛇影阁三十年前销声匿迹，传闻阁主死于内乱。如今卷土重来，行事比当年更狠辣，确实蹊跷。”
“不止蹊跷。”瞿到成指尖攥紧了锦被，因用力而指节泛白，“那日最后冲出来的两名杀手，他们的短刃劈砍时带着北域的苍狼刀法痕迹，腕间还系着玄铁铃——那是北域蛮族的信物。更要紧的是，他们淬毒的短刃上，除了蛇影阁惯用的‘腐心散’，还混了雪线草的汁液，那草只长在北域的草原之上。”
萧校尉心头一震：“北域？他们与蛮族联手了？”
“十有八九。”瞿到成气息微喘，却字字清晰，“北域蛮族觊觎南域沃土多年，只是碍于边境守军和南域各国联防，这几年我们南域三国实力己经不可知了，他们也有忌惮不敢南下。蛇影阁需要人手、资源，北域需要内应、毒计——他们联手，便是要撕开南域的防线，从内部瓦解宁国。”他看向萧校尉，眼中满是恳切，“蛇影阁敢在仲襄郡动沁川河，下一步或许就是南唐的漕运、南汉的粮仓。若朝廷不及早防备，一旦南域大乱，北域铁骑趁机南下，天下必将陷入腥风血雨。”
萧校尉沉默片刻，指尖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轻轻敲击，声音凝重如铁：“瞿兄所言极是。此事关乎国本，我这就回营，将详情报给大将军。”他起身拱手，“瞿兄安心养伤，仲襄郡的防务，有我等在。”
瞿到成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去。白茯苓把他扶着躺好，轻声道：“师兄，你身子还虚，说这些太耗神了。”他握住她的手，目光望向窗外：“有些事，不能等。”
萧校尉快马赶回军营时，夕阳正将校场的旗帜染成金红。中军大帐内，岳浩然正对着沙盘推演边境布防，见他进来，抬眼问道：“瞿到成醒了？”
“醒了，大将军。”萧校尉单膝跪地，将瞿到成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从蛇影阁的蛇纹标记，到杀手的刀法、毒草，再到与北域联手的推测，最后那句“天下恐将腥风血雨”，他说得格外沉重。
帐内静了片刻，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岳浩然放下手中的木杆，走到帐门口，望着渐沉的暮色。他年过五十，鬓角己染霜色，脊背却挺得笔首，当年随先帝平定战事的旧伤在阴雨天仍会作痛，却也磨出了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
“北域……”他低声重复，指尖在帐帘的铜环上，“蛮族可汗耶锋继承大统去年寒冬狩猎时还斩了白熊，在族中立了威信，这两年一首在招兵买马。蛇影阁三十年不露踪迹，突然冒出来，若说没与北域勾结，我是不信的。”
萧校尉抬头：“那蛇影阁要的是什么？北域要的是南域的土地，他们……”
“他们要的是乱。”岳浩然转过身，目光扫过沙盘上南唐、南汉与北域的交界线，“蛇影阁本就是靠暗杀、投毒发家，天下越乱，他们越能浑水摸鱼。北域出兵力，他们出阴招，一个想南下牧马，一个想搅翻棋局，倒是一拍即合。”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木杆指向仲襄郡：“沁川河连通南唐三州，若真被投毒，三州必乱。届时南唐调兵平乱，北域便可趁机攻其安州——这步棋，够险，他们也够毒。”
萧校尉心头一凛：“那我等该如何应对？”
岳浩然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第一，加派三倍兵力守沁川河沿岸，尤其是上游的水源地，再让水师沿岸巡查，绝不能给蛇影阁可乘之机。”
“第二，你亲自带一队亲兵，乔装成商贩，去仲襄郡秘密查探。看看那里是不是有蛇影阁的据点，还要去北域看看蛮族的粮草、军械囤积了多少。记住，只查不说，半个月内回来。”
“第三，备两份密报。一份急送兵部，说明蛇影阁卷土重来及与北域勾结的证据，附一份瞿到成的证词；另一份送南唐、南汉的边军将领，提醒他们加强防备，就说‘仲襄见蛇影异动，恐波及邻邦’——不必点破北域，免得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看向萧校尉：“还有，瞿到成那边，派两个暗卫去护着。蛇影阁没能杀他，必会再派人来。他知道的太多，不能出事。”
萧校尉起身抱拳：“末将领命！”
“去吧。”岳浩然挥挥手，待萧校尉走出大帐，他又拿起木杆，在沙盘上北域与仲襄郡之间划了一道线，线的尽头，正是黑风口的位置。
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眉头紧锁。这场风雨，怕是比他想的还要烈。但他是南域的守将，身后是万千百姓，便是刀山火海，也得一步步踏过去。
帐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动着中军大旗，发出猎猎声响，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