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外号叫‘鬼面’，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张大冲眉头微蹙，“贫道这次下山，也是奉掌门之命，探查此事。若小王爷不嫌弃，咱们倒是可以同行一段，互相有个照应。”
“求之不得。”唐凌武举杯，“那晚辈就敬真人一杯，愿此行顺利，能护龙南关百姓周全。”
两桌人渐渐合到一处，镖师们的豪爽、道士们的沉稳、唐凌武一行人的利落，在昏黄的油灯下交融成一片热闹。百里霜坐在唐凌武身边，听着他们聊江湖事，偶尔插一两句，被唐凌武笑着揉了揉头发，脸颊就红得像桌上的樱桃。
夜深时，大堂的喧闹渐渐散去。唐凌武牵着百里霜的手，沿着驿站的回廊往后院走。月光从檐角漏下来，在青石板上洒下碎银似的光斑，廊下的灯笼晃啊晃，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武哥哥，你看。”百里霜指着墙头的月亮，圆得像玉盘，“今晚的月亮好亮。”
唐凌武抬头望去，忽然弯腰抱起她，足尖一点，竟跃上了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夜风带着松木香吹过来，撩起百里霜的发丝。
“呀！”她下意识地搂住唐凌武的脖子，低头一看，地面离得好远，吓得闭紧了眼睛，“武哥哥，我怕……”
“别怕。”唐凌武稳稳地坐在屋脊上，把她搂在怀里，“你看，月亮离我们好近。”
百里霜慢慢睁开眼——真的！月亮像挂在眼前似的，清辉洒在她脸上，连唐凌武睫毛上的月光都看得清清楚楚。远处的松林像墨色的波浪，偶尔有夜鸟惊飞，翅膀划破夜空的声音格外清晰。
“好美啊。”她轻叹一声，靠在唐凌武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比在楠溪县的屋顶好看。”
“那是因为身边的人不一样。”唐凌武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兰花香混着月光，甜丝丝的。
百里霜忽然抬头，眼睛亮闪闪的：“武哥哥，你说我们以后会怎样？”她指尖划过唐凌武的手背，“等天下太平，天下一统，我们去江南好不好？我听小桃说，江南的春天，有好多好多花，还有画舫在湖上漂，卖糖人的老爷爷会做小兔子形状的糖。”
唐凌武握紧她的手：“好啊。”他望着远处的星空，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们去江南看桃花，去塞北看草原，去东海看日出……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那如果……”百里霜咬了咬唇，“如果天下未定呢？如果那‘鬼面’很厉害呢？”
唐凌武低头，目光落在她担忧的眉眼上，认真地说：“那我就更要护好你。”他抬手拂去她发间的落叶，“霜儿，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百里霜的眼眶忽然红了，她往唐凌武怀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怕自己受委屈，我是怕……怕你出事。”她想起在楠溪县客栈门口，赵黑熊的刀劈下来时的恐惧，心还在发颤，“武哥哥，，你答应我，一定要小心。”
“我答应你。”唐凌武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像月光落在花瓣上，“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一间小屋子。”
“要带院子的。”百里霜立刻接话，眼睛亮起来，“院子里种满桂花，秋天的时候，满院子都是香的。还要挖个小池塘，养几条红鲤鱼。”
“好，带院子的。”唐凌武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还要在屋后种棵柿子树，冬天结满红灯笼似的果子，你肯定喜欢。”
“那要不要养只猫？”百里霜歪着头问，“要那种雪白的，蓝眼睛的。”
“养。”唐凌武把她搂得更紧，“再养只狗，守着院子，陌生人来了就叫。”
“那孩子呢？”百里霜的声音细若蚊吟，红着脸不敢看他。
唐凌武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轻轻的，像春风拂过湖面。“要。”他在她唇间低语，“要像你一样，有弯弯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
百里霜的脸更烫了，把脸埋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着远处的松涛声，像一首温柔的曲子。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屋顶的瓦片被照得泛着银光，仿佛时间都停在了这一刻。
“武哥哥，”她忽然抬头，眼睛里有星星，“不管是去江南，还是盖小屋，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愿意。”
唐凌武收紧手臂，望着远处龙南关的方向，月光下，那里的轮廓隐隐约约。他轻声说：“好，我们一起。”
夜风穿过松林，带来远处驿卒打更的声音——“咚……咚……”，是三更了。屋顶上的两人依偎着，月光把他们的影子合在一起，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