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前面好像有座驿站。”秦风指着远处的炊烟,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众人精神一振,催马前行。那驿站藏在松林深处,青瓦土墙,门口的旗杆上挂着面褪色的“驿”字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门前拴着七八匹马,还有三辆镖车,车身上印着“长风镖局”西个朱红大字,车轮上沾着泥,像是刚到不久。
“看来是遇上同路的了。”唐凌武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迎上来的驿卒,“还有房间吗?”
驿卒是个干瘦的老头,搓着手笑道:“有有有,刚腾出来三间,客官里边请。”
刚踏进驿站大堂,就被一股酒气裹住了。
角落的八仙桌上,三个镖师正围着酒坛豪饮。左边的壮汉满脸络腮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酒碗都跳了起来:“他娘的!前儿个在雪山口,那伙山贼竟敢劫老子的镖!看老子不一刀劈了他们的狗头!”正是冯老虎,他敞着衣襟,露出胸前的刀疤,喝到兴头上,抓起桌上的酱肘子就啃,油汁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
中间的吴镇昆端着酒碗,目光锐利如鹰,时不时扫一眼门口,见唐凌武一行人进来,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指尖在碗沿轻轻敲着,节奏沉稳,一看就是心思缜密的人。
右边的王鸿伦最是温和,摇着折扇笑道:“老虎,喝你的酒吧,别吓着旁人。”他扇子“唰”地合上,指了指唐凌武,“这位兄弟看着面生,是打哪来的?”
唐凌武抱拳:“在下唐凌武,从楠溪县来,往龙南关去。”
“哦?楠溪县?”冯老虎眼睛一亮,放下肘子,“是不是前几日端了恶霸老巢的那个楠溪县?”见唐凌武点头,他猛地一拍大腿,“痛快!那伙杂碎早就该收拾了!我上个月押镖经过,还见他们抢农户的粮食,当时若不是急着赶路,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吴镇昆放下酒碗,目光落在唐凌武腰间的虎头枪上:“唐兄弟这枪,看着是好物件。”
“家传的。”唐凌武笑了笑,顺势坐下,“长风镖局的名号,在下早有耳闻——去年在安州,贵镖局冒雪护送赈灾粮,击退了三波山贼,这事江湖上谁不佩服?”
吴镇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兄弟倒是消息灵通。”他亲自给唐凌武倒了碗酒,“那趟镖确实险,雪太深,马儿都陷在雪里拔不出腿,兄弟们硬是扛着粮袋走了三天三夜。”
冯老虎抢过话头:“可不是!最后遇上那伙山贼,领头的使一对流星锤,被我一朴刀劈了锤头,跪地求饶呢!”他说着,还比划了个劈刀的动作,酒坛被他带得晃了晃,洒出的酒液在桌上晕开。
几人越聊越投缘,从安州的雪聊到江南的雨,从镖局的规矩聊到江湖的传闻。王鸿伦说起前几日在黑松岭见到的可疑人物——“穿灰衣,背着个长条包袱,走路轻飘飘的,不像寻常客商。”
唐凌武心头一动:“莫非是江湖中人?”
“不好说。”吴镇昆皱了皱眉,“龙南关最近不太平,听说有股神秘势力在暗中活动,咱们都得留心。”
正说着,大堂另一头传来清朗的笑声。
靠窗的桌边,几个身着灰色道袍的道士正围坐喝茶。为首的张大冲道长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手里的拂尘轻轻扫过桌面,动作行云流水。他师弟张大引正与三个年轻道士说话,那三个道士都二十出头,青布道袍浆洗得发白,却个个腰杆挺首,眼神清亮——正是杨岳山、张岳凡、尤岳坤。
“唐兄弟认识太玄道派的道长?”王鸿伦见唐凌武望过去,问道。
“久闻其名,未曾深交。”唐凌武起身,端着酒碗走过去,“张真人,在下唐凌武,有礼了。”
张大冲放下茶碗,拂尘一摆,笑道:“唐小王爷不必多礼。贫道前几日在楠溪县,还听闻小王爷为民除害的事迹,真是少年英雄啊。”他目光落在唐凌武身上,带着几分打量,“小王爷这枪法,是家传的枪法吧?当年镇西王凭这枪法,在安州关一枪挑落北域先锋,可是传为佳话。”
唐凌武拱手:“真人谬赞,晚辈只是学了些皮毛。”
“皮毛?”张大引笑道,“能在数十招内制服赵黑熊那样的横练高手,这‘皮毛’可不得了。”他转头对三个弟子道,“你们得多学学唐小王爷,不仅武功好,更有侠义心——咱们修道之人,修的不仅是武艺,更是心性。”
杨岳山三人齐声应“是”,目光里满是敬佩。
张大冲捋着胡须,忽然话锋一转:“小王爷往龙南关去,可是为了那边的异动?”见唐凌武摇头,他轻叹一声道:“晚辈是要去京城。”
张太冲道:“据贫道所知,那股神秘势力,打着‘复旧朝’的旗号,在暗中勾结江湖败类,怕是要生事。”
唐凌武心中一凛:“真人可知他们的头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