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锦衣卫诏狱弥漫着一股铁锈与霉味,
赖升的尸身被草席裹着抬出来时,安王正站在狱门外的石阶上,玄色蟒袍下摆沾了些泥点。
安王只望着朱漆斑驳的狱门,门楣上“锦衣卫”三个金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鸷。
“查得如何?”安王的声音很淡,却让身旁的指挥佥事额头冒汗。
“回王爷,赖升是昨夜亥时没的,仵作验了,说是……说是突发恶疾。”指挥佥事的声音发虚,眼角不自觉瞟向狱内深处,那里住着几个能让百官噤声的大人物。
安王轻笑一声,笑声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恶疾?怎么就这么巧?刚一进来就有了恶疾?”
指挥佥事“噗通”一声跪下了,膝盖砸在石板上的声响在空旷的巷子里格外响:“王爷饶命!属下……属下实在不知!”
“不知?”安王缓缓转身,靴底碾过积水,溅起细小的水花,“赖升手里握着什么,你当本王不知道?他那桩案子,背后是动了谁,你心里不明白?”
他俯身,指尖挑起指挥佥事的下巴,:“这诏狱里,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本王的位置?是不是本王平日里随和惯了,下面的人就当本王是个好说话的?”
那指挥佥事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安王松开手,首起身理了理袍袖:“去,把狱里所有当值的校尉、狱卒都叫来,本王要亲自问话。”
“是,王爷”指挥佥事连滚带爬地往里跑,袍角扫过地上的水洼,溅起一片浑浊。
赖升的事绝非意外。能在锦衣卫诏狱里动手脚,还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除了那位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忠顺王,还能有谁?
安王深吸一口气,整肃锦衣卫,势在必行。这不仅是为了给忠顺王难看。更是要给林黛玉出气。
林黛玉是他的王妃,谁敢动林黛玉的歪心思,他就要收拾谁。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爷,下官贾琏,奉命而来。”
安王转过身,看到贾琏穿着一身簇新的锦衣卫百户服饰,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和不安。
安王打量了他片刻,贾琏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双手紧张地攥着腰间的玉带。
“知道本王叫你来做什么吗?”安王问道。
贾琏连忙躬身:知道,是为了赖升的案子。”
“你到锦衣卫是谁举荐的,你应该心里有数。”安王缓步走到他面前,在这里当差,“除了领俸禄,还要做事,用心做事,林丫头是你的姐妹,你要护着他才成,你可明白?”
贾琏的脸瞬间涨红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下官,下官,,,”
“别下官、下官的,等林丫头嫁过来,我还要喊你声表哥呢,瞧你那点子出息。”
“这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安王的声音不高,“荣国府的日子过得太安逸,让你忘了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你以为这锦衣卫的百户腰牌,是让你用来走亲访友、撑场面的?”
贾琏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王爷恕罪!”
安王看着他惶恐的样子,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