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内,烛火跳了两下。诸葛俊将手中那份《工曹条例》翻到末页,指尖在“流通不畅”西字上停了片刻,抬眼看向房玄龄:“东西做得出来,却运不出去,跟囤在库房里有什么两样?”
房玄龄正低头整理一叠驿报,闻言抬头:“前日江州来信,三大坊的瓷货堆在码头五日,等不到脚夫。一条路坑洼得像被狗啃过,牛车走一趟颠散架三回。”
魏征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张布条:“这是南市百工街商户联名递的状子,说永昌道上的税卡收了七道钱,卖十匹锦,倒有三匹是孝敬路霸的。”
诸葛俊把条例往案上一放,声音不高,却砸得人耳根一震:“那就修路。”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幅蜀地舆图前,手指从成都向北划去:“汉中一线,连通秦岭旧道,必须三个月内通车马;向东经江州入长江水路,沿途设转运仓;向南至永昌,打通南中商道。”他顿了顿,“不是小修小补,是整段夯土、铺石、立界碑。每三十里设驿站,派驻驿卒、医士、铁匠,出事当场处置。”
房玄龄皱眉:“人力从哪来?眼下农忙未歇,工匠又抽不开身。”
“抽调三大官坊轮训匠人,组成‘驿道营’。”诸葛俊道,“朝廷管饭,按工发粮贴。干满三个月,记功一次,子女入耕读堂优先录用。”
魏征眼睛一亮,立刻接话:“还可招募罪囚充役——轻罪者以工代罚,既省牢狱开支,又加快进度。”
诸葛俊点头:“准。但有一条:谁敢克扣工粮、虚报里程,查实后贬为苦力,亲自去挖沟。”
次日清晨,第一支驿道营开赴城北。五十名匠人背着工具包,腰间挂着工曹新制的铜牌,身后跟着二十辆满载青石条的板车。百姓围观时,有人认出其中几个是原先在百工街摆摊的铁匠,如今胸前多了块“工役令”,走路都挺首了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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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太极殿偏厅。
诸葛俊坐在案后,面前摊着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笔圈出几处部族聚居地。他轻点桌面,一道金光自掌心浮起,化作数行小字悬于空中——系统推演结果己出。
“南中夷越缺绸缎,牂柯蛮部好瓷器,夜郎遗族愿拿象牙换铁器。”他念完数据,抬眼看向跪坐两侧的两名旧吏,“你们一个祖籍建宁,一个通夜郎语,这趟差事,交给你俩。”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臣在。”
“带三件礼。”诸葛俊挥手,内侍捧上锦缎、茶具、剪刀,“见了头人,不必谈金银,就说我们换货。他们出原料,我们出成品,各取所需。再传一句话:凡运货入蜀者,三年免关税。”
年长些的官员迟疑道:“若他们不信,以为是诱敌之计?”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诸葛俊冷笑,“你带上十个陶匠,就在他们寨子里搭窑烧一炉瓷。烧成了,他们自然心动。”
魏征这时开口:“还得派兵护送。南中山路险,孤使深入,恐遭劫掠。”
诸葛俊摇头:“不派兵。兵马一动,反像要打进来。就让商队自己雇脚夫,穿便服,背货箱,像个正经买卖人。”
房玄龄补充:“可在边境设‘互市点’,划定区域,定时开集,由地方官与部族长老共管秩序。”
“好。”诸葛俊提笔写下“互市令”三字,盖上印玺,“本月十五,首场互市,地点定在滇池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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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过去,成都南市比往常喧闹十倍。
百工街早没了空摊位,连街角巷口都挤满了外地商人。有人扛着整捆的生铜料,有人牵来矮脚马驮着香料,还有人用竹筐装着五彩羽毛沿街叫卖。
诸葛俊换了一身青袍,未带仪仗,带着两名随从走进集市。他先在一家铁器摊前停下,拿起一把新打的锄头掂了掂,问:“这价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