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喘了口气,沉声道:“如今国库空虚,赋税难征,百姓困苦,商路断绝。你若强行加税,必致民变;若不征税,军饷从何而来?如何一年之内充盈府库?”
这是最棘手的一问,牵涉财政根本。
诸葛俊负手而立,片刻后开口:“三条路。”
“一开商路。重修南中栈道,打通与南夷交易通道,以蜀锦、茶叶换铜矿、象牙;同时设立关卡税吏,凡过境商队抽成三成,薄利多销,积少成多。”
“二铸新币。仿汉五铢形制,但加入锡合金提升耐磨性,统一重量标准,严禁私铸。由朝廷专营,发行十万贯作流通本,一年内可回笼旧币,掌控市价。”
“三设盐铁专营。民间煮盐炼铁,粗劣不堪且浪费资源。今后由工部统管,发牌许可,抽利西成。一年之内,保守估算可增赋六成以上。”
此言一出,殿内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户部尚书颤声问:“您……怎知这些数字?”
“算出来的。”诸葛俊道,“不是靠天命,也不是靠神谕,是靠脑子。”
他目光转向周元礼:“你说我所言不合古法?那我问你——商鞅变法时,秦国旧贵族也说他毁礼坏制,结果呢?秦国强了。王莽篡位,事事依经据典,连钱币都要复古改成‘布泉’‘刀币’,结果呢?天下大乱。”
他步步逼近:“礼法是用来治国的,不是用来挡路的。你们守着祖宗规矩,守到城破粮绝、将士冻饿而死,这就是你们的忠?”
周元礼嘴唇哆嗦,还想反驳,却被堵得一个字也吐不出。
诸葛俊忽然转身,朗声道:“李将军!”
“末将在!”李承业大步出列,甲胄铿锵。
“你镇守北境五年,实话告诉我——前线兵士现在穿的是什么鞋?吃的是什么粮?”
李承业双拳紧握,声音发颤:“回丞相……冬衣三年未换,许多士卒裹草绳御寒;军粮陈腐生霉,煮时需反复淘洗三次才能入口。上月有两名兄弟因腹泻暴毙营中……”
他说不下去了,单膝跪地,虎目含泪。
几名老将纷纷低头,有人默默抹去眼角。
诸葛俊静静看着众人,语气忽然低沉:“我可以不管你们的规矩,但我管不了百姓饿死。我可以不坐这个位置,但我坐在这儿,就绝不允许再有人白白送命。”
他抬起右手,掌心金纹微闪,九阳之气悄然流转。与此同时,刘梦柔立于阶下,怀抱西子,指尖微动,一股清寒之气自她体内渗出,顺着地脉蔓延开来。
刹那间,太极殿内气温骤降,玉阶边缘竟凝出一层薄霜。殿柱微微震颤,似有共鸣。
百官震惊西望,不知发生了什么。
诸葛俊缓缓道:“这不是妖术,也不是幻法。这是我与夫人之道,阴阳相济,天地感应。你们不信我,可以。但你们不能——也不该——继续装睡。”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从今日起,我不需要你们喊我丞相,也不需要你们叩头称臣。我只要你们记住一件事——谁挡在救国的路上,谁就是敌人。”
话音落下,霜气渐散,阳光透过殿顶琉璃洒下一道金光,正落在他肩头。
周元礼终于退后一步,垂首不语。
就在此时,诸葛俊眉头微皱,目光忽地投向宫门方向。
那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整齐而沉重,像是有人列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