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把鹫鸣镇晒得暖烘烘的。
学校里头更是亮堂得有点刺眼。
昨晚上那阴森冰冷的感觉毛都不剩，操场边的草叶子绿油油的，挂着露水，看着就舒坦。
空气里也没了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霉味和焦糊气，清新得跟山泉水洗过一样。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跑进校门，啥也不知道，该闹闹，该笑笑。
只有几个昨晚上参与了抬人的老师，脸色还有点发白，互相使着眼色，时不时瞟一眼操场那边，眼神里藏着后怕。
校长室里头，气氛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校长顶着两个老大黑眼圈，头发都没梳整齐，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指头一下下敲着桌面，看着对面坐着的李老师，还有……脸色惨白得像张纸、裹着件外套还微微发抖的戴灵均。
戴灵均天没亮就醒了。
镇卫生院的医生检查了半天，愣是没查出啥大毛病，就是虚弱过度，还有点失血，给挂了点葡萄糖就让回来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上那股子透心的冷和脑袋针扎似的疼，是炁血两亏、神魂震荡的典型症状，普通医院根本看不出来。
他硬撑着没躺下，有些话，必须得当面说清楚。
校长搓了把脸，声音干巴巴的道：“所以……李老师，戴同学，昨晚上……到底咋回事？孙皓那小子吓得屁滚尿流，话都说不利索，光喊出人命了……”
李老师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戴灵均。
戴灵均微微点头。
“校长，是这么回事。”
李老师尽量让声音平稳：“昨晚我不是留戴灵均补习吗？后来孙皓也来了。结果……可能是学校地下那些老旧的管道，年头太长了，有点……有点瓦斯泄漏！”
“瓦斯泄漏？”校长眼珠子一瞪。
“对！浓度不高，但可能产生了一些……致幻气体。”
李老师按照路上和戴灵均对好的词说，手心有点冒汗。
“我们仨可能都吸入了点，产生了严重的集体幻觉。就看到……看到一些很可怕的东西，黑乎乎的，还有怪声……戴同学为了救我们，不小心摔伤了，还磕破了头，流了不少血。所以孙皓才吓成那样。”
校长听得一愣一愣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集体幻觉？这……这说得通吗？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校长。”
戴灵均开口了，声音嘶哑，但很平静。
“战地医院旧址，地下埋的东西杂，管道年久失修，有点异常不奇怪。而且……心理暗示也很重要。学校一首有怪谈流传，我们身处那种环境，心里害怕，吸入微量致幻气体后，大脑就容易把恐惧放大，编出最吓人的东西来。其实就是自己吓自己。”
他顿了顿，又轻轻补了一句，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后怕：“现在想想，还挺……荒唐的。但当时真的太真实了，吓死人。”
这话半真半假，但结合科学原理和玄学里的“心神动摇，外邪易侵”的概念，听起来居然挺像那么回事。
校长看看戴灵均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再看看李老师惊魂未定的样子，琢磨了半天。
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了？不然还能是啥？真闹鬼啊？那不成封建迷信了！
他长长吁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原来是这样！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头我就找人来，把学校地下那些老管道彻底检查一遍！该封的封，该换的换！这可不能马虎！”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牛建国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堆着惯常那种有点假的笑：“校长，听说昨晚学校出事了？没事吧？哟，李老师，戴同学，你们这是……”
他的目光落到戴灵均身上时，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那笑容也僵硬了零点一秒。
戴灵均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