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心:“先确认那本书是不是就是我们在找的书。”
“如果是呢?”
“如果是就送上去,你不是一直也笃信燕王殿下无辜?能证明,这是好事。”
“你去送?”夏宜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沈明心绕过夏宜人的阻拦,“再耽搁来不及了啊。”
想救陈子兆,想救九枝,这些决定都是她做的,那最后的后果也应当由她来承担,至少此事上,夏宜人和刘长赢只是和她立场相同的同路人,她不能让她们替她承担。
何况——
真死了她也还有一回读档的机会,没准这次读档就能去把九枝也一起救回来了呢?
结果她刚走出几步,一直没出声的刘长赢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掌按在了沈明心后颈上,直接将沈明心敲晕了。
??
夏宜人看鬼一样看着她。
刘长赢笑眯眯的,“别这么看我,山骨就只教了我这一招,本来讲是让我保命用的,一直以为用不上。”
“我今日差事都做完了,也没有新的任务,所以目前我是个自由人,做所有事只需要我自己拿主意就好。”
她把沈明心扶到椅子上,“我一向不太喜欢你,因为你有时总是太感情行事,所以如果你非要去呢,我肯定不会和你抢,但谁也没必要非为了倾慕一人就把命搭上,你不去我也不会强要你去。”
“你若不去,我便去了?”刘长赢从她身边经过。
夏宜人只能停留在原地。
陈子兆抬头看向高坐在皇座上的兄长,他身旁跪着即将卸任的河汉府府尹,所有证据被举过头顶,与陈子兆之间大概就只有半个身位的距离,可他并不想低头看上一眼。
“府中吏员证言,十年前的文书政令,微臣自己总结的粮价变化趋势考议均在此处,呈请官家御览,以证臣所言非虚。”
官家微微压低了上半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像是想伏低身躯看清殿上的一切。
他问陈子兆:“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瞒报灾荒可是大罪,即便是你,只怕也是要承担相应的罪责。”
陈子兆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方才道:“雪灾发生在弘文二年,距今十年之前,兄长可还记得十年前冬日的事?”
陈子钰顿了片刻,“是在让你自辩,你若能指出他哪里说的不对,直接说就是。”
“常平仓——”陈子兆这三个字一出,陈子钰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挥手让人先将河汉府府尹带下去,河汉府府尹离去之前,犹犹豫豫地又将证据向上捧送了一些,陈子钰才让宫人内侍把证据接过放到一旁。
等殿中其他人都按他的命令退下,陈子钰自己走下皇座,站到陈子兆的面前,“十年前北境边患,你奉命去河汉府筹粮,动常平仓是朕首肯,可不曾说让你瞒报灾荒,你现在可是要将所有过错推到朕的头上?”
陈子兆看着他,陈子钰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舒服,等质问完,他又回到龙座上,“你若能证明自己没做过,说就是了!”
“兄长,你当真想要我证明吗?”
大殿里一时间落针可闻,陈子兆见陈子钰始终不曾回答,便继续讲了下去,“即便我能证明自己不曾瞒报雪灾,瞒报者另有其人,可我证明了这些,便也就证明了当日常平仓中的粮是经兄长同意,才运抵北境。”
“即便没有瞒报一事,当日河汉府中亦无粮赈灾,兄长让我如此证明?”
陈子钰的胸口不断起伏,过了片刻,他将身旁桌案上摆着的证据尽数拂落于地,“你威胁朕?子兆,这不像你的为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子兆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但陈子钰是他哥哥,更知道他不是如此不顾大局的性子。
“兄长,你我似乎也许久不曾这样对面而谈了,”陈子兆看向陈子钰的双眼,“我只想问,倘若今日诸般佐证摆到兄长面前,我若不想就死,兄长可能保我一命?”
他唇角带笑,眼睛里的光却如刃之利。
陈子钰毫不怀疑,倘若此时他说不,那陈子兆就会把当年的事全捅出去,让皇帝的清誉为他陈子兆陪葬。
“你在逼我。”陈子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眸子里的暗色如此显眼,他甚至没有自称一句“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