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鸿心头一震。
“《调尖僚》需要这样的演员。”李默盯着他,“但我警告你,我不是觉折。我不会给你安全感。我会逼你哭,逼你疯,逼你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演下去。你能承受吗?”
“我能。”雪鸿声音坚定。
李默点点头,又看向慌壶:“你说得没错,他是块料子。但能不能成钢,还得看他自己。”
慌壶淡淡一笑:“我从不保任何人一路顺风。我只是给他们一次机会。”
离开办公室后,雪鸿在走廊停下脚步,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雨水开始落下,敲打着玻璃窗,如同某种隐秘的鼓点。
“你在害怕?”身后传来声音。
他回头,是慌壶。
“有点。”他坦白,“怕辜负你的信任。”
“我不需要你感激我。”她说,“我只需要你记住一件事??无论别人怎么捧你、踩你,你都要清楚自己是谁。娱乐圈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是自我迷失。”
雪鸿怔住。
“你以为我现在风光?”她靠在墙边,语气平静,“三年前,我也被人说‘不过是靠脸吃饭’。后来我接了一部没人敢碰的现实题材剧,拍完瘦了十五斤,差点抑郁。可正是那部剧,让我拿到了第一个视后。”
她看着他:“所以,别怕苦。怕的是明明吃了苦,却忘了为什么出发。”
雨越下越大。远处雷声滚滚。
一周后,正式开机。第一场戏便是陈砚秋伪装身份进入敌特机关报到的场景。全程长达十二页台词,情绪层层递进,既要表现出表面从容,又要暗藏内心紧张,对新人而言堪称噩梦。
拍摄当天,片场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摄像机环绕布阵,三百多名群演整齐列队,布景还原了民国时期的情报大楼内部,连地板上的划痕都经过精心做旧。
雪鸿站在大厅中央,身着笔挺制服,帽檐压低。导筒响起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瞬间穿越时空。
“姓名?”审讯官冷声问。
“陈砚秋。”他答,声音平稳。
“籍贯?”
“江苏宜兴。”
“为何投效本部?”
他微微一顿,目光微闪,随即抬起眼,直视对方:“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不想做个旁观者。”
话音落下,镜头缓缓推进。他的瞳孔在光线下收缩,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那是真实的身体反应,而非刻意为之。
“Cut!”李默猛地站起来,“太棒了!这就是我要的感觉!”
全场掌声雷动。副导演激动地冲过来:“李导说这是今年拍得最好的开场戏!”
雪鸿摘下帽子,深深喘息。他知道,这一关,过了。
然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半个月后,一场重头戏来袭:陈砚秋目睹同志被捕并遭受酷刑,却因任务不能施救,只能在一旁假装冷漠观看。这场戏要求他在不动声色中传递撕心裂肺的情感,稍有不慎就会显得虚假或过度。
拍摄前夜,雪鸿彻夜未眠。他反复回忆觉折教他的方法:“把痛苦藏在呼吸里。”他还特意去了趟老城区的地下纪念馆,看了那些泛黄的照片和手写遗书,试图触摸那个年代的真实温度。
次日,片场搭建了一个仿制刑房,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味(特效)。当扮演同志的演员被绑上电椅,惨叫声响起时,雪鸿站在观察窗后,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Action!”
他站在原地,手指紧扣窗框,指节发白。面部肌肉紧绷,眼神剧烈波动,却又强行压制。一滴汗顺着鬓角滑落,他没有抬手去擦。镜头拉近,观众甚至能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吞咽着无法宣泄的悲鸣。